第17章 审讯的最高境界

“我不认识什么Mr.  K！”孙莉莉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身边的律师立刻警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温徐行说：“警官，这个问题似乎与本案无关。我的当事人有权保持沉默。”

“是吗？”温徐行不置可否。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让警员将孙莉莉和她的同伴们，暂时分开关押，进行单独问询。

“温队，这个Mr.  K是谁？”监控室里，齐海文不解地问。

“这个Mr.  K，是孙莉莉在一个非常私密的、需要邀请码才能进入的论坛里的一个ID。”回答他的是陈珍珠。

她和邵月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深挖孙莉莉的个人网络账户。

陈珍珠指着屏幕上一个设计得阴森诡异的网站界面，“这个论坛表面上是讨论一些亚文化艺术，但实际上，里面充斥着大量关于精神控制、心理操纵，甚至是一些极端暴力和犯罪的内容。”

“孙莉莉是这个论坛的深度用户。而这个Mr.  K，是论坛里的一个大神，一个精神领袖式的人物。他经常会发表一些听起来很高深、很有煽动性的言论，教唆论坛里的年轻人，去挑战规则，释放内心的恶。”

“我查了孙莉莉和这个Mr.  K的私信记录，几乎全都是加密的，很难破解。但是从一些只言片语里，我发现，孙莉莉对周倩倩做的一切，包括孤立她，威胁她，甚至可能还包括给她下药，都是在这个Mr.  K的指导下完成的。”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陈珍珠的推断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这起看似简单的校园霸凌案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躲在暗处的操纵者。

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师，而孙莉莉这些被宠坏的、价值观扭曲的富家千金，就是他手里最好用的木偶。他享受着在暗中操纵别人命运的快感，把一场真实的悲剧，当成他自己的游戏。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恶魔。”林清禾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能找到他吗？”温徐行问陈珍珠。

“很难。”陈珍珠摇了摇头，“对方的反侦察能力极强，所有的网络痕迹都经过了专业的处理。IP地址是假的，账号信息也是假的。想在短时间内锁定他，几乎不可能。”

审讯室里，对孙莉莉同伴们的问讯，也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那几个女孩，要么是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孙莉莉身上。她们就像一群被惯坏了的、没有灵魂的娃娃，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在她们看来，欺负一个土包子，孤立一个叛徒，都只是无聊生活里的一点调剂，一场无伤大雅的游戏。

“妈的，这帮小畜生。”齐海文在监控室里气得直骂，“真想冲进去，挨个给她们两个大嘴巴子，让她们清醒清醒！”

温徐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她们发火没用。她们的心理防线，不是建立在对错上，而是建立在无所谓上。她们根本不在乎。”

“那怎么办？就这么让她们耗着？”

“不。”温徐行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陈珍珠身上，“我们得换个思路。”

他走到陈珍珠身边，低声问：“你刚才说，你破解不了孙莉莉和Mr.  K的私信。那……你能伪造吗？”

“伪造？”陈珍珠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温队，你的意思是……”

“没错。”温徐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找不到那个木偶师，那我们就自己当一次木偶师。”

陈珍珠立刻就明白了温徐行的意图。

这个计划，比上次的“引蛇出洞”更加大胆，也更加凶险。

他们要伪造一封Mr.  K发给孙莉莉的私信，用Mr.  K的口吻，去诈孙莉莉，让她自己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

“这……这可是伪造证据啊！”邵月明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温队，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脱警服的！”

“所以不能被发现。”温徐行的语气不容置疑，“陈珍珠，有把握吗？”

陈珍珠看着温徐行，郑重地点点头。

“温队，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专业。”她自信地敲着代码，“模仿笔迹我可能不行，但模仿一个人的网络语言习惯，对我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她开始飞速地分析Mr.  K在论坛里所有的公开发言，他的用词，他的标点符号、语气、逻辑。

短短几小时，一个虚拟的“Mr.  K”人格模型，就在陈珍珠的手里被构建了出来。

“搞定。”她转头对温徐行比了个OK的手势，“想让他对孙莉莉说什么？”

温徐行凑到她耳边，低声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告诉了她。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审讯室里。

孙莉莉正百无聊赖地喝着警察给她倒的水，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出去，要去哪家新开的SPA做个护理。

就在这时，负责看守她的女警，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走了进来，将一部手机，递给了她。

“孙莉莉，这是你律师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的一个朋友，给你发了条很重要的信息。”

孙莉莉疑惑地接过手机，那是她自己的手机。

她打开一看，是一个加密聊天软件的推送。

发信人，正是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ID——Mr.  K。

【事情，我都知道了。】

【警察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你处理得很蠢。那个叫周倩倩的，我让你给她一点教训，没让你真的把她逼死。】

【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警察很快就会查到我，也会查到我给你的那些东西。】

【想活命，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张昭慧的身上。】

【就说，是张昭慧，通过网络联系的你。是她，教唆你，去霸凌周倩倩，也是她，给了你那些药，让你想办法，让周倩倩吃下去。】

【记住，你也是受害者。你只是一个心怀歉意，被疯了的母亲，当枪使了的可怜女孩。】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看着这条信息，孙莉莉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Mr.  K，那个在她心中如同神明一样，无所不能的男人，他竟然……要把自己给抛弃！？

他竟然想让自己去当他的替罪羊！？

巨大的恐惧和被背叛的愤怒，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律师的嘱咐。她像疯了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门口，用力地拍打着审讯室的门。

“开门！开门！我要见你们领导！”她尖叫着，“我有话说！我有重要情况要举报！”

“是Mr.  K！是他！所有事都是他让我干的！他叫莫晨！是远星科技的CEO！是他给了我药！也是他教我怎么对付周倩倩的！你们去抓他！你们快去抓他啊！”

她那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监控室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邵月明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彻底失态的女孩，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平静的陈珍珠和温徐行。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原来，审讯的最高境界，不是让对方开口。

而是让对方，哭着喊着，求你听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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