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心里有鬼

陈珍珠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在夜风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等着他的反应。

是惊讶？是欣喜？是为难？哪怕是皱一下眉头也行。

可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陈珍珠的勇气，在这一分一秒的沉默中，被迅速地消磨殆尽，她不解地看向温徐行，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点情绪的痕迹。

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为难，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波澜。

“为什么？”

“啊？”陈珍珠的大脑瞬间宕机，“啥？”

“为什么喜欢我？”他又问了一遍，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个正在进行用户调研的AI。

“呃……那个……因为……”陈珍珠，这个卡  Bug  级别的技术天才，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出现了致命Bug。

因为你很厉害？因为你很帅？因为你对我还不错？

这些理由，好像都对，但又好像都太肤浅。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最终只能给出一个最笨拙，也最真诚的答案。

“因为队长你……”她看着他，“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人。”

说完，她怕他不信，又重重地补充了一句。

“真的。”

温徐行看着她，女孩的眼睛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流，倒映着漫天星光，也倒映着他自己冷漠的脸。

他又沉默了。

这一次，比刚才更久。

久到陈珍珠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完完全全沉到了谷底。

“陈珍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也是个极具天赋的警察。”温徐行的语气，客观得像是在宣读一份评估报告，“你的技术能力，未来会在整个京市警界无人能及。”

完犊子了。

陈珍珠脑子里警铃大作，他居然他尼昂地开始发好人卡了！

“但是，”果然，那个该死的转折词来了，“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她不甘心地问他。

她想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是哪里不够好。知道了才能改进，才能制定下一阶段的攻坚计划。

“因为感情对我来说是一种高风险低回报的非理性投资。”温徐行的声音环绕在她的耳边。

“它会产生过多的情绪羁绊，干扰逻辑判断，降低决策效率。对我来说，比起拥有感情，我更渴望能够拥有绝对的理性。”

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轻蔑，没有不屑，也没有一丝歉意。

他用绝对的理性，给自己建造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将所有可能引起情绪波动的东西，全部隔绝在外。

而她刚才正试图攻破这座堡垒，结果被他用最坚硬的逻辑反弹了回来。

陈珍珠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这还怎么搞？还培养个毛线的感情？还制定个屁的下一阶段计划？

人家的操作系统底层代码就设定了“不兼容爱情”这一条，她再怎么优化算法都没用。

“好吧，我明白了。”她低下头，正准备为自己无疾而终的表白默哀，一个更奇怪的问题突然浮现在心头。

她忍不住用一种研究稀有物种的眼神打量着他，“队长，那你会分泌多巴胺吗？”

坦白说温徐行是有点无语的，因为他觉得面前这姑娘脑回路真的和常人不太一样。

于是他决定不回答她无聊的问题，把今晚的话题做个终结。

“你别误会，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这台词也太老了，陈珍珠在心里默默吐槽。

“知道了，队长。”她的声音隔着夜风传来，“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跟你表白了。”

说完，她加快脚步，跑着回到了那片热闹的的篝火旁。

邵月明看到她回来，立刻咋咋呼呼地迎上来，抓起一大把虾就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珍珠，快来快来，烤大虾好了，这玩意得趁热吃！”

可是今晚的夜风，好像正悄悄吹来了凉意。

*

陈珍珠一夜未眠。

她躺在那个歪歪扭扭的帐篷里，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脑子里像是有个复读机，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温徐行拒绝自己的片段。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当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睡眼惺忪地钻出帐篷时，发现整个营地的人，都已经起来了。

温徐行正在晨跑。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身姿挺拔，呼吸均匀，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充满了力量感。

齐海文在遛狗，铁柱正精神抖擞地追着一个飞盘，满草地撒欢。

林清禾和甄佳妮在做瑜伽，草地上铺开了瑜伽垫，迎着朝阳，散发着一种宁静而柔韧的美。

秦砚正拿着一个便携式蒸汽消毒机，一丝不苟地给他帐篷周围三米内的所有东西进行高温消毒，包括一张无辜的折叠椅。

钟辰在打拳，虎虎生风，拳风甚至吹动了旁边的草叶。

邵月明则围坐在卡式炉旁边，颇有兴致地给所有人准备着早餐。

整个场面，生机勃勃，又充满了生活气息。

除了陈珍珠。

她一钻出帐篷，就和晨跑回来的温徐行走了个对脸。

四目相对。

陈珍珠的大脑当机了三秒，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堪称灾难级的反应，她“嗖”地一下，又钻回了帐篷里，并且拉上了拉链。

帐篷外的温徐行：“……”

帐篷里的陈珍珠：救命！！我为什么要躲！这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心里有鬼”吗！

果然，帐篷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了温徐行和陈珍珠那顶紧闭的帐篷。

林清禾和甄佳妮交换了一个“有情况”的眼神。

齐海文吹了声口哨，假装在召唤铁柱。

就连秦砚，都停下了消毒的动作，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意味深长的光。

这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早餐时间。

陈珍珠磨磨蹭蹭地最后一个走出帐篷。她把最后一个邵月明为她做的加大号三明治拿走，躲到离温徐行最远的对角线角落里开始啃。

“同志们！”邵月明拍了拍手，试图重新点燃气氛，“根据我的完美攻略，今天的活动是——真人CS对抗赛！分为两队，猛虎队和蛟龙队！输的队负责晚上的洗碗工作！”

这个提议，总算让大家的注意力从八卦上转移开来。

很快，大家就通过抽签分好了队。

尴尬的是，经过一系列随机组合，陈珍珠和温徐行，被分到了同一队。

同队的，还有钟辰和林清禾。

陈珍珠看着这个分组，脑子里已经在盘旋各种换组的理由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率先打破了他们的团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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