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半张穿着白大褂的笑脸
“我们需要一个人，进到这个狩猎场里去。”温徐行的声音斩钉截铁。
“派谁去？”副队长齐海文问道，他刚结束对李雨婷周边关系的排查，一无所获，正感头疼。
“常规警员不行，目标太明显，容易打草惊蛇。”温徐行拨通了一个内部加密线路。
“老张，有活儿了。”
两周后。
一个面容清秀、身材瘦弱的女孩，拖着一个老旧的行李箱，走进了“萤火互助”平台线下的联络点。
她叫林小晚，是警方的一名资深卧底线人。
此刻，她的身份是一名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双耳失聪的孤儿。
为了这次任务，她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接受手语速成训练和聋哑人生活习惯的模拟。
联络点伪装成一家爱心咖啡馆，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的香薰和速溶咖啡的味道。
接待她的是一个笑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女人，自称“姜姐”。
“小晚是吧？别怕，孩子，来这里就跟到家了一样。”姜姐用熟练的手语和她交流，眼神温暖得足以融化冰雪。
她的话术极具煽动性，每一句都牢固地踩在“为残疾同胞谋福利”的情感点上。
“我们平台就是为了帮助像你们这样善良、坚强的孩子。那些城里的有钱人，家里大，活儿不多，就是需要个伴儿。你过去，名为家政，实则就是陪护，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高额的佣金。”
姜姐拿出了一份“劳务合同”，上面清晰地写着月薪三万，以及各种优厚的福利待遇。
林小晚做出受宠若惊又带点胆怯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用手语比划着：“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姜姐热情地握住她的手，“我们都是一家人，不会骗你的。你看看，已经有很多姐妹通过我们平台找到了好工作，过上了好日子。”
她点开平板电脑，上面是一张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们都身有残疾，但无一例外，都笑得灿烂无比，背景是装修豪华的别墅或者花园。
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李雨婷的遭遇，林小晚几乎就要相信这个美丽的谎言了。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假名。
“太好了！”姜姐笑得更开心了，“你先在这里住下，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就会有专车来接你去新家。”
林小晚被安排进咖啡馆楼上的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她一进门，就立刻启动了藏在纽扣里的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
市局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林小晚房间内的画面被清晰地传送回来。
“上钩了。”邵月明搓了搓手，有些兴奋。
陈珍珠则紧紧盯着另一块屏幕上的数据流，她的任务是实时追踪林小晚身上设备的信号，并监控“萤火平台”的一切网络异动。
“温队，平台的服务器有动作了。”陈珍珠忽然说道，“他们正在核验林小晚的身份信息。用的是一套非常规的内部数据库，绕过了官方系统。”
“能截获吗？”温徐行问。
“不行，强行突破会暴露。”陈珍珠的指尖停在键盘上，“不过我可以在他们的数据包里，种个种子。”
那是一种她自己编写的、极难被发现的微型追踪木马。
只要对方的服务器处理了这个数据包，木马就会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植入进去，等待着下一次数据交换时，将真正的服务器物理地址暴露出来。
夜深后。
林小晚躺在床上，假装熟睡。
她能感觉到，门外有人在悄悄观察她。
那种被当成货物一样审视的目光，让她脊背发凉。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准时停在了咖啡馆门口。
开车的司机面无表情，像个机器人。
姜姐热情地将林小晚送上车，反复叮嘱她要“听话”。
车窗外，城市的高楼大厦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荒凉的郊区景象。
商务车最终驶入了一片被高墙和电网围起来的区域。
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子——“静心疗养院”。
这里，就是姜姐口中的“新家”。
估计也是李雨婷曾经来过，却再也没能逃离的地方。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在指挥中心，陈珍珠的屏幕上，那个被她种下的“种子”，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红点，在京郊地图上，与林小晚所在的“静心疗养院”，完美重合。
“温队！”陈珍珠的声音里压抑着激动，“太好了！萤火平台的空壳服务器，物理位置就在这个疗养院内部！”
温徐行迅速站起身，“通知所有单位，准备收网！”
*
“行动！”
随着温徐行一声令下，十几辆没有警用标识的车辆，如同黑夜中的利剑，悄无声息地从不同方向包围了那座伪装成“疗养院”的郊区建筑。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钟辰带领的突击小组，如同鬼魅般翻越高墙，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外围的几个暗哨。
他们手中的麻醉枪，只发出轻微的“噗”声，便让那些负责看守的打手陷入沉睡。
控制中心，温徐行、齐海文和陈珍珠等人紧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
“突击一组，控制东侧主楼。突击二组，切断所有电源和通讯。齐海文，你带人从西侧后门进入，控制地下室出口。”温徐行的指令清晰而迅速，通过加密频道传达到每个行动队员的耳中。
“收到！”
“收到！”
几乎是同一时间，疗养院的大门被特制的液压钳剪开，突击车辆鱼贯而入。
与此同时，身处疗养院内部的林小晚，也收到了行动开始的信号——她手腕上那块特制的手表，发出了三下极轻微的震动。
她所在的房间，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没有窗户，墙壁是厚实的隔音材料，门是厚重的电子锁。
唯一能感知时间的，是墙上一个会定时震动的闹铃，它控制着这里所有“病人”的作息。
行动开始的信号传来，林小晚立刻从包里翻出事先藏好的备用通讯器。
“砰！”
突击小组踹开了主楼的大门。
疗养院内瞬间乱作一团。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护工，实则是凶神恶煞的打手，他们从腰间抽出甩棍，试图反抗。
但他们面对的，是京市警队的精锐。
钟辰的身影如同猎豹，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打手狠狠砸在地上，对方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昏了过去。
战斗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疗养院的真面目，才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疗养院。
这是一座精密的、为囚禁女性而建造的监狱。
一间间被反锁的房间里，关押着一个个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的年轻女孩。
她们大多身有残疾，或是听障，或是肢体不便。
当房门被打开时，她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林清禾带着女警们，安抚着这些受害者，将她们一个个带离这个地狱。
邵月明和陈珍珠则冲向了位于地下室的服务器机房。
“我的天……”邵月明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地下室不仅有机房，更像一个小型的、非法的医疗中心。
冰冷的手术台上，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
旁边的玻璃柜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促排卵药物和胚胎移植设备。
在一个上锁的保险柜里，他们找到了厚厚一叠文件。
每一份文件，都是一份“自愿代孕协议”。
协议上，有女孩们的签名和手印。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所谓的自愿，是在怎样的胁迫与欺骗下完成的。
“小明。”陈珍珠成功接入了他们的内部服务器，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邵月明和她打配合。
屏幕上，一个加密文件夹被破解，里面是所有客户的资料，但都用了代号，以及每一笔高达数百万的交易记录。
这是一个庞大且组织严密的非法代孕网络。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大获全胜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传来。
“报告温队，主犯跑了！”齐海文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他带人冲进了疗养院最顶层的豪华办公室，那里本该是王院长的住所。
但办公室里人去楼空。
桌上的咖啡还是温的，烟灰缸里，一支雪茄刚刚熄灭。
显然，主犯在警方行动前，就通过秘密通道逃离了。
他们抓获了所有的打手和护工，解救了二十名被囚禁的受害者，缴获了所有的罪证，但最重要的头目，那个被称为王院长的神秘主犯，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线索在这里断了。
温徐行站在空无一人的院长办公室里，目光落在桌上那支未燃尽的雪茄上。
他拿起雪茄闻了闻。
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产自古巴的限量版雪茄。
这种雪茄品牌，只有极少数权贵阶层才能享用。
一个非法代孕机构的头目，竟然有这样的品味？
随后，他的视线落入墙角。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空相框。
他把碎纸机的储纸框拉开，从里面翻出了一片还未来得及全部切割完的相纸碎片。
碎片上，只能看到非常不清晰的穿着白大褂的笑脸，和一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眼睛。
就在这时，林清禾走了进来。
“温队，有个女孩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她提供了一个线索。”
“她说，这里除了王院长，还有一个经常出现的医生。”
林清禾顿了顿，似乎在整理女孩那惊恐的比划。
“那个医生，总是穿着一双一尘不染的白皮鞋。而且，他会把那些不听话的女孩，带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李雨婷，就是被他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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