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是我杀的

“是我干的。”

李维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抬起头，泪痕与涕痕顺着他的脸蜿蜒直下，整个人从方才的平静转变为狼狈。

“人是我杀的，也是我碎的尸。”

他大包大揽，将所有的罪名都扛在自己身上。

温徐行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你在撒谎。”

“我没有！”李维激动地喊道，“薛宁那个贱人，她毁了我妻子的一生！我让她死，都是便宜她了！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他的情绪激动，言辞激烈，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也像是在说服警察。

但温徐行和林清禾都没有被他骗过去。

“李维，你是个医生。”林清禾的声音永远都带着奇妙的柔和力量，“你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碎尸这种事，违背了你二十多年来建立的职业信仰。你做不到。”

李维的身体僵住了。

“更何况，”温徐行补充道，“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你在确认薛宁休克后，就驾驶了租赁车辆离开了别墅。而碎尸和烹煮，发生在你离开之后。”

“我们查了别墅区的正门监控，在你离开后，到钟点工报案前，还有一个人进入过别墅。”

温徐行将一张照片推到李维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考究，面容英俊的男人。

周永豪。

李维看着照片，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怎么会回去？我明明……”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温徐行替他把他的计划说了下去：“你明明告诉了薛宁，她的丈夫周永豪正和她的闺蜜在酒店偷情，还贴心地给了她地址。你以为她会立刻冲去酒店捉奸，然后你们夫妻俩就会爆发激烈的争吵导致休克，周永豪就有了完美的杀人动机，是吗？”

“你算好了一切，你想借刀杀人。”

“你想让周永豪替你背上杀妻的罪名，或者让他们夫妻彻底反目，身败名裂。这才是你真正的复仇计划，对吗？”

李维的脸色惨白如纸，他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所有的心思和计谋，都被赤裸裸地展现在了这两人的面前。

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最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绝望的叹息。

“是……”

他承认了。

“我只是想教训她，让她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我换了她的药，算好了发作时间。那天我给她做完咨询，就把周永豪出轨的事告诉了她。我看着她像疯了一样冲出去，我以为我的计划成功了。”

“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她去酒店的消息。我心里不安，就潜回了她的别墅。”

“我进去的时候，她正躺在沙发上，已经没有了呼吸。我探了她的脉搏和心跳，都停止了。”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以为，是药物的副作用提前发作，杀死了她。”

李维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我慌了，我没想杀人。我只想毁了她，不想让她真死在我手上。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不能被人发现。”

“所以我把之前偷走的打火机丢在了现场，伪造了他来过的痕迹，然后就跑了。”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周永豪会回去，更不知道他会……会那么残忍……”

他说着，痛苦地捂住了脸。

审讯室外，陈珍珠和邵月明听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这案子也太绕了吧！”邵月明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所以是李维下药，导致薛宁休克，他以为她死了就跑了。然后周永豪回来，发现老婆死了，一怒之下就把她给碎了？”

“不对啊，周永豪为什么要碎尸？他直接报警，把责任推出去不就行了？”

“而且，秦法医说，薛宁是窒息死亡。这又怎么解释？”甄佳妮也提出了疑问。

案情再一次反转，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温徐行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他并不意外。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维。

“你以为周永豪是回去碎尸的？你也太高估了人性的底线。”

“继续提审周永豪！”温徐行对齐海文下令，“这一次，让他把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吐出来！”

*

周永豪再次被带进审讯室时，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他看到温徐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我……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温徐行将李维的口供复印件摔在他面前，“李维已经全招了。他承认给你妻子下了药，也承认了偷走你的打火机嫁祸于你。现在，轮到你了。”

周永豪看着那份口供，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案发当晚，你收到薛宁的短信，说要去酒店找你，对吗？”温徐行盯着他的眼睛。

周永豪点了点头。

“你当时正和她的闺蜜，也是你的情人，在一起。你怕事情败露，就立刻赶回了家，想阻止她。”

周永豪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否认。

“你回到家，发现薛宁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已经死了。”温徐行的声音越来越冷，“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周永豪激动地接话，“我当时吓坏了！我以为她……她是心脏病……”

温徐行打断他，“吓坏了？那你为什么不打  120  救她？”

他没有等周永豪开口，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你在发现自己妻子死了之后，满脑子都是如何利用她的死亡，来为你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好让你既能摆脱了这个强势的妻子，又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她百亿家产。”

“你当时，开心坏了吧？”

周永豪的脸色变得像死人一样白。

“你……你胡说！”

“我胡说？”温徐行冷笑，“那你告诉我，你回到家，发现她死了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我……”周永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都没做。”温徐行替他回答，“你只是冷静地确认了她没有呼吸，然后就离开了。你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任由她错过最佳的抢救时机。”

“不！不是的！”周永豪大喊，“我当时太害怕了，我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在第二天早上，又回了一趟别墅？”温徐行直接戳破他的虚伪，“你回去做什么？是回去确认她死透了没有吗？”

“不是！”

“那你回去干什么？！”温徐行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

周永豪被他吓得浑身一哆嗦。

“我……我是回去……拿东西的……”他声音颤抖地说道。

“拿什么东西？”

“拿……拿一份文件……是……是她准备修改遗嘱的授权书……”

这个男人，心到底有多狠。

妻子尸骨未寒，他想的不是如何处理后事，而是如何第一时间保住自己的财产。

“所以，你第二天早上回到别墅，拿走了文件。”温徐行继续说，“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周永豪的眼神里流露出极度的恐惧，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我看到……我看到厨房里……锅里……”

他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发出了崩溃的哭声。

“你看到了被烹煮的尸块，对吗？”

周永豪猛地点头，脑海中重新浮现出那个场景，下意识干呕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敢！”他哭喊道，“我怕……我怕警察会以为是我干的！我还回去过……我说不清楚了！”

“所以你就选择了隐瞒，甚至在警察找你的时候，还编造了谎言，试图撇清关系。”温徐行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

那到底是谁碎的尸？

李维和周永豪，到底是谁，还在撒谎？

但……

看他们的样子，确实是像把真话都吐出来了。

审讯室外的众人面面相觑。

直到温徐行走了出来。

“温队，所以这个案子里，还有第三层？”齐海文率先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是。”温徐行斩钉截铁地答道。

“真正捂死薛宁，并且将她碎尸的人，还有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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