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第二天，人送外号“拼命三娘”的甄佳妮破天荒地请假了。
请假理由是身体不舒服。
队里的活宝三人组向来是同进同退。甄佳妮一请假，另外两个立刻坐不住了。
午休时间，陈珍珠和邵月明对视一眼，立刻达成了共识。
“走，翘班！”邵月明压低声音说。
“这不叫翘班，这叫战友关怀。”陈珍珠一本正经地纠正。
两人一前一后溜出警局，直奔最近的商场超市。邵月明负责扫荡肉食区，陈珍珠则在甜品柜和水果区流连，精心挑选着新鲜的车厘子和甄佳妮平时爱吃的山竹龙眼。
最后两人在奶茶店门口胜利会师，一人提着两大袋东西，浩浩荡荡地杀向甄佳妮的公寓。
站在门口，陈珍珠按了半天门铃，里面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只开了一条缝，甄佳妮的脸露了出来。
只一眼，陈珍珠和邵月明脸上讨好的笑意就僵在那里，心也直直沉了下去。
甄佳妮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凌乱，那张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脸，此刻只剩下毫无精神的苍白，眼睛又红又肿，眼下还有浓重的黑眼圈。
她显然是刚刚大哭过一场，而且看样子，可能哭了一整晚。
“你们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眼神里满是茫然。
“送温暖来了！”邵月明不由分说，硬挤开大门，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茶几上，“快，珍珠，把咱们的爱心奶茶拿出来！”
陈珍珠反手关上门，将她按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把一杯温热的奶茶塞进她几乎没有知觉的手里。
看着两个好友写满担忧的眼神，甄佳妮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她再也伪装不下去，把脸埋进手掌里，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呜咽，平日里总挺直的脊背，此刻正剧烈地颤抖着。
甄佳妮是队里出了名的火爆小辣椒，热情、洒脱，甚至敢在案情分析会上因为一个观点，直接跟温徐行拍桌。
别说陈珍珠，就连邵月明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这么脆弱，这么无助。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信息：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他们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陪着。
过了一会，甄佳妮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
邵月明小心翼翼地把那杯奶茶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妮妮姐，先喝一口吧。”
“是周毅，我的前男友。”
“他回来了。”甄佳妮接过奶茶但没有喝，声音像是在飘，“他从国外回来了，现在是知名律所的合伙人，风光无限。”
“他找你干嘛？复合？”陈珍珠皱着眉头，她听甄佳妮提过，这个前男友当初是为了出国发展才跟她分手的。
甄佳妮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他有未婚妻了，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他只是觉得空虚了想找点乐子。”
接下来的话，甄佳妮说得断断续续，但每一个字，都戳得陈珍珠和邵月明胸口发闷。
原来甄佳妮和周毅在大学时相恋，那时候的周毅，英俊、上进、才华横溢。但恋爱中，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PUA高手。
他会不断地打压甄佳妮的自信，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配不上他。他会用各种看似为她好的理由，控制她的社交，让她渐渐疏远朋友。他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一点点甜头，让她对自己产生极强的依赖。
“我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女孩，只有他才不嫌弃我，愿意爱我。”甄佳妮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嘲，“那时候真的好傻。”
最致命的是，在他们热恋时，周毅以“记录我们最美的瞬间”为由，拍下了许多尺度很大的亲密照片和影片。当时的甄佳妮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答应了。
后来，周毅被家人安排出国，毫不留恋地提出分手。
甄佳妮在那段窒息的关系里解脱，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阴影，通过拼命工作，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痕迹分析师。
她以为自己已经重生了。
截止到昨天的那通电话。
周毅回国后，事业有成，流连花花世界。但他并没有忘记甄佳妮，确切来说，他没有忘记那些能让他掌控甄佳妮的东西。
“他没有明着威胁我。”甄佳妮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只是很隐晦地暗示，说他很怀念我们以前的日子，还说，他父母很喜欢我，不知道我爸妈，还有我的同事朋友，看到我们‘爱的证明’，会是什么反应。”
“他让我今晚去酒店陪他。”
说完最后这句话，甄佳妮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王八蛋！”邵月明气得眼红，“这他妈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勒索！老子现在就去办了他！”
陈珍珠的脸色，从甄佳妮开始讲述这段经历的时候，就冷得相当难看。
她终于明白，甄佳妮为什么不敢报警，不敢告诉任何人。
因为羞耻，因为恐惧。
周毅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她有多看重现在的工作，有多在乎自己的家人和同事。他抓住了她的软肋，逼她就范。
一旦那些东西被公之于众，对一个在公安系统工作的女警来说，职业生涯和社会评价都将面临毁灭性的打击。
“我该怎么办……”甄佳妮茫然地看着她们，像个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浮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珍珠握住她冰冷的手。
“妮妮，别怕，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她看着甄佳妮，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了往常的灵动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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