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这样太渣了
陈珍珠的问题像一个开关，打开了众人尘封的记忆匣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混杂着“不堪回首”和“想笑”的复杂神情。
“这个嘛……”邵月明眯起眼睛思考，“搞笑的案子？我遇到的好像都挺气人的，就是那种纯粹的蠢贼。”
“说说看。”秦砚呷了一口茶，姿态优雅，仿佛置身于高级餐厅而不是一个堆满杂物的客厅。
“我刚实习那会，有一次跟着去抓小偷，他入室盗窃，偷完东西不走，非得打开人家冰箱，看见里面有瓶限量版的茅台，就着花生米给喝了。结果酒量不行，直接在人家客厅沙发上睡着了，我们到的时候他还在打呼噜呢。”邵月明绘声绘色地讲着，“最好笑的是，他被我们叫醒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揉着眼睛问我们：‘你们谁啊？怎么在我家？’”
全桌人都被逗乐了。
“这贼的心是真大。”齐海文感慨道。
“后来呢？”陈珍珠追问。
“后来就在我们审讯室里醒酒了呗。”邵月明摊了摊手。
“说到蠢贼，我这个比你的更胜一筹。”齐海文放下了筷子，显然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脸上带着怀念的笑意，“那还是我刚被分到基层派出所的时候。”
大家立刻来了兴致，连温徐行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齐海文作为队里资历最深年纪最长的老大哥，他的故事肯定有分量。
“我们那个派出所，是个老建筑，门口挂着那种黑底的牌子，上面是几个烫金的大字——‘同善市忠勇街派出所’。”齐海文比划了一下，“那字是铜做的，外面镀了一层金粉，看起来金灿灿的，还挺气派。”
“听起来就很威严。”陈珍珠点点头。
“是啊，结果有一天早上，我们所长背着手出来溜达，溜达到门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站那儿瞅了半天，一拍大腿，冲回办公室就喊：‘出事了！出事了！’”齐海文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
“怎么了？牌子掉了？”甄佳妮问。
齐海文摇了摇头，“‘派’字没了。”
“没了？什么意思？”邵月明没反应过来。
“就是整个字，被人从牌子上完完整整地抠下来，偷走了。”
陈珍珠笑得差点呛到，“偷派出所的牌子？这贼胆子也太肥了吧？”
“谁说不是呢。”齐海文也是一脸哭笑不得，“这简直就是骑在我们脸上挑衅啊！所长气得血压都上来了，立刻下令成立专案组，必须三天内破案！我们当时全所上下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就差掘地三尺了。”
“那查到了吗？”
“咱们那会的监控都是老式的，晚上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走访也没人看见。这事儿就这么悬了两天，所里气氛丧得不行。所长天天在院子里转圈，嘴里念叨着‘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秦砚听得直乐：“我能想象那个画面。”
“转机在第三天晚上，”齐海文继续说，“我们有个老民警，经验特别丰富。他说，这贼偷了一个字，肯定还会来偷第二个。”
“这什么逻辑？”邵月明不解。
“老民警说，这贼八成是觉得这字是金子做的，偷一个‘派’字，笔画太少，分量不够。他肯定会回来再抠个笔画多的，比如‘善’或者‘勇’。”
这个推断听起来荒谬，但又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于是，我们就信了。那天晚上，所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包括我，就埋伏在派出所对面的绿化带里，死死盯着那块牌子。”齐海文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夜晚，“后半夜两点多，我们都快冻僵了，真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出现了。那家伙提着个布袋子，搬了个小马扎，垫着脚就开始对着那个‘所’字下手。”
“为什么是‘所’字？”陈珍珠好奇。
“我们后来看他审讯时说，他觉得另外两个字太复杂，不好抠，‘所’字结构简单，分量看起来也还行。”
桌上的人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我们当场就把他给按住了，”齐海文笑着喝了口果汁，“人赃并获！打开他那个布袋子，里面装着锤子、凿子全套工具。我们把他带回所里一审，那家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最近手头紧，看我们派出所门口那几个字金光闪闪的，以为是纯金的，想着抠一个下来就能卖不少钱。回家一称，发现那个‘派’字太轻了，就琢磨着再来偷个笔画多点的，多偷几个凑一起，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故事讲完，邵月明已经笑得在捶桌子了：“我的天，这是什么人才啊！”
“最绝的是，”齐海文补充了最后一击，“我们问他，你偷东西偷到派出所头上了，不害怕吗？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我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有人敢偷派出所啊！’”
这下连一直保持着冷峻表情的温徐行，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向上扬了一下。
那个笑意很淡，稍纵即逝，但还是被一直悄悄观察他的陈珍珠捕捉到了。
她心里忽然觉得很高兴，一方面是因为齐海文的开场故事很好笑，另一方面她居然看到了温徐行冰山一角融化的样子。
她转头，又看到秦砚正含笑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满是揶揄。
陈珍珠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对付碗里的鱼丸。
不行不行，这样太渣了，陈珍珠，不能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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