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强压下来的杀意
冲进巷子的那一刻，温徐行的世界，完完整整地崩塌了。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碎，化作无数缓慢漂浮的尘埃。
视野的尽头，那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肮脏的地面上，像一只被暴雨打湿翅膀后、再也飞不起来的萤火虫。
而她的右手，以一种扭曲到诡异的角度摊开在地上。
孟佳琪被两个率先赶到的派出所警员死死按在地上，她还在疯狂地挣扎，嘴里不停发出癫狂得意的笑声，脸上是扭曲而快意的满足。
她那只镶着细密尖刺的马丁靴上，沾满了陈珍珠的皮肉与鲜血。
第二辆第三辆车紧随而至，齐海文和钟辰几乎是同时从车上奔下来的。
紧接着，邵月明和秦砚也到了。
当邵月明看清巷内情景的刹那，下意识地伸手摸出了后腰的配枪，“我他妈杀了你！！”
“月明！！”
齐海文从侧后方死死抱住邵月明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后拖。
钟辰则像一尊铁塔，立刻横亘在邵月明和孟佳琪之间，一把扣住了邵月明拔枪的手腕。
“放开我！老子要杀了她！放开！！”邵月明还在疯狂挣扎，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冷静点！邵月明！！”齐海文低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是警察！”
秦砚已经冲到了陈珍珠身边，在用最快的速度检查陈珍珠的生命体征。
“叫救护车了没有！快！别乱动她！”
作为一名顶尖的法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级别的粉碎性骨折，对于一个技术天才意味着什么。
那是毁灭，是给她的人生直接上了死刑的枷锁。
陈珍珠的眼睛还睁着，瞳孔有些涣散，直直地看着他，她已经疼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温徐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跪在那里，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碰她，也不敢收回。
他看着秦砚熟练地检查伤口，看着他用专业的手法固定住陈珍珠的头颈。
他这个刑警队长，这个一级指挥员，此刻却像个无助的旁观者，除了崩溃，什么都做不了。
巷子口的警察已经控制住了孟佳琪和她的同伙，那些人还在叫嚣。
“警察打人了！警察滥用职权！”
孟佳琪被按在地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看着温徐行痛苦的侧脸，怨毒地喊道：“你们不是了不起吗？你们不是京城警队的精英吗？她这只手废了！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碰电脑了！哈哈哈哈！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尖锐地、机械地，一遍又一遍扎进温徐行的心脏。
他猛地回头，那双一向冷静克制的眼睛里，翻涌着要将人吞噬的杀意。
杀了她。是她毁了珍珠。
杀了她。用你知道的规则和办法。
杀了她。
温徐行清晰地听见了他内心深处从未有过的恶魔低吟。
但救护车的鸣笛声打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
秦砚立刻站起身，边跑边对其他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处理现场，我跟车去医院。”
温徐行跪在原地，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被抬上救护车，看着车门在眼前关上，呼啸而去。
那滩血迹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沾满血渍的钥匙串。
*
“温队……”齐海文走过来，声音艰涩，“现场需要处理……”
温徐行没有反应。
“妈的！”
一声压抑着极致愤怒的咒骂打破了沉寂。
是邵月明。
他挣脱了齐海文和钟辰的钳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几步冲到被按在地上的孟佳琪面前。
“你他妈再说一遍！”邵月明一把揪住孟佳琪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疯狂和暴戾，“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
“啊！”孟佳琪发出一声惨叫，但脸上依旧是挑衅的笑容，“我说，她那只手废了！这辈子都废了！以后就是个残废了！哈哈哈……”
“我操你妈！”
邵月明彻底失控，他扬起拳头，就要狠狠砸下去。
“邵子！”
钟辰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再次用尽全力将他往后拖。
“放开我！钟辰你放开我！我要弄死她！”邵月明双脚在地上乱蹬，像个疯子一样嘶吼。
“你他妈给老子冷静点！”钟辰的声音也带着怒火，但更多的是克制。
齐海文立刻上前，将孟佳琪和邵月明隔开，对押着她的警察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全部带回局里！分头审！一个都不能漏！”
“是！”
其他人如梦初醒，赶紧将孟佳琪和她那几个还在叫嚣的同伙押上警车。
警车门重重关上，世界总算清静了一点。
巷子里只剩下东城刑警队的几个人。
邵月明还在钟辰怀里剧烈地喘息，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为什么……”他哽咽着，声音支离破碎，“珍珠她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
齐海文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钟辰松开了他，邵月明腿一软，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发出压抑无助的呜咽。
一直沉默的温徐行终于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身体晃了一下，被齐海文扶住。
“温队，没事吧？”
温徐行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
他走到那滩血迹前，弯下腰，捡起了那串钥匙。
冰冷的金属和粘稠的血液沾了他一手，他却像是感觉不到。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求救器。
就是这个东西，在十分钟前，向他发出了最绝望的信号。
而他，却没能早到一分钟。哪怕只有一分钟。
“现场勘查，物证收集，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温徐行开口，“齐海文，邵月明，你们负责现场。钟辰，你跟我回局里。”
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但那份冷静之下，是强压下来的滔天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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