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换保人
骆清欢跟在他身后，步子拖得缓慢，脑中仍在盘算如何能让他改变主意。
“走得这样慢，是不愿与我同乘一车？”
骆清欢蓦地抬头，见蒙逸已停在马车前等她，忙加快脚步上前，低声解释：“早上不慎磕到了腰，这才走得慢了些。”
蒙逸未再言语，只伸手扶她登上马车。
骆清欢一进车厢，便紧挨着角落端正坐好，与蒙逸几乎隔出了一人多的空隙。
饶是如此，她仍觉周身不自在，思绪也仿佛凝滞，怎么都想不出合适的推拒之辞。
马车疾行，途经一处坑洼时猛地颠簸。
骆清欢正在出神，猝不及防身子一歪，早上受伤之处又重重撞上车壁。
一阵钝痛如闪电般窜过全身。
她忍不住低吟一声，下意识伸手按住后腰。
蒙逸想也未想便朝外喝道：“驾车稳些！”
车速应声放缓，他看向疼得眼角泛泪的骆清欢，径直挪至她身侧，低声问道：“可要去医馆？”
温热的呼吸抚过她的颊边，让她不敢抬眼。
她轻轻摇头，只盼他退回原处。
良久，那缕温热依旧萦绕不散。
她只得低声解释：“不碍事的，只是和早上撞到了同一处位置……揉一揉就好了。”
温热的呼吸渐远，蒙逸也退回了原先的位置。
骆清欢刚松下一口气，就听他轻拍身侧：“坐过来。”
话音虽轻，却自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不太情愿地稍稍挪近些许，随即迅速移开视线。
不对视，总该不会被要求更多了吧。
她正暗自思忖，忽觉腰间一暖，还未回神，已被蒙逸揽至身旁。
“你紧贴车壁，若再颠簸，岂不又要撞到伤处？”
蒙逸目视前方，手已从容收回。
骆清欢忍不住侧首看他，一时辨不清他这举动是出于关切，还是只为将戏做足。
她的思绪愈发纷乱，直至马车驶抵官府门前，仍未想出婉拒之辞。
官府门外，四位店主早已静候多时，远远望见晋阳王府的马车驶近，不待车停稳，便疾步上前躬身行礼：“参见王爷、王妃。”
车门开启，蒙逸率先下车，旋即转身向骆清欢伸出手。
她轻扶他的手掌步下车辇，正欲收回，却忽被他握紧。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你先随他们进去，我稍后便来。”
他这是……改变主意了？
骆清欢立刻点头，随四位店主迈入官府大门时，仍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
不远处，蒙逸神色如常地与车夫说着什么，看状态倒不像是在处理紧急之事，想来就是为了有个借口不进去。
骆清欢心下稍安，早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这一路上倒不必如此忐忑煎熬了。
才踏入官府没几步，县令便迎了出来，仿佛早知她要前来，甚至还备好了精致的茶点。
县令殷勤的招呼道：“王妃一路辛苦，不如先用些茶点歇息片刻？”
骆清欢扫了一眼桌上的茶点，并无心思享用，只想尽快将正事办妥。
她对登记保人的流程并不陌生，三年前，她曾与梁泊舟一同来办理过。
那时需先呈报骆家商船运输的货物明细，通过后再由官府逐一审核作保人资格。
当时，连上梁泊舟，就仅有两位保人，却足足耗了一上午才办完所有手续。
如今有四位保人，且时近中午，若按旧例，恐怕得到傍晚才能办完。
她倒不介意等候，只是要让四位店主陪她耽搁一整日，心中终究过意不去。
她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货物详单递过去：“先办正事要紧。”
县令恭敬接过，只瞥了一眼便连忙应道：“骆家商船年年报审，信誉卓著，货物方面自是不必再核。”
他朝身旁官差使了个眼色，官差立即奉上几份文书。
他脸上堆笑：“登记文书皆已备齐，只需保人签押，手续便算完成了。”
骆清欢微微蹙眉，心底升起一丝疑虑。
怎会如此顺利？上次与梁泊舟来时，可不是这样的。
不仅货物要逐项审核，就连保人的背景也要严加核查。
如今怎倒这般好说话了？
莫非是蒙逸提前打了招呼，命县令在她面前做场假意通过的戏？
她接过文书仔细审阅，确认并无纰漏，才开口追问：“我记得官府对保人资格审核极严，此次为何免了？”
县令躬身笑答：“这四位皆是京城中响当当的店主，何况还有王爷亲自举荐。下官便是不识得他们，又岂敢质疑王爷的眼光？”
骆清欢恍然，原来竟是沾了蒙逸的光。
晋阳王妃这个身份，果然好用。
她一杯茶尚未饮尽，所有手续便已办妥。
尽管心知四位店主皆是因蒙逸的情面而来，但作为受益人，她自觉不能坦然受之。
她仍清楚记得，上一次梁泊舟与其友人来作保时，她各备了一千两谢仪，并承诺往后每年皆以千两相酬。
谁知礼金送至安远侯府后，梁泊舟竟怒气冲冲赶至骆宅，将她狠狠斥责一番。
“我便罢了，可人家与你非亲非故，肯出手相助，你怎只抠搜地拿出一千两作为答谢！以骆家的财力，怎么也要每年拿出五千两才说得过去。”
她心中委屈，很想告诉他经商不易，骆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可转念一想，在那个人人对骆家避之不及的关头，有人愿挺身作保实属难得，终是将话咽了回去，依言将谢礼加至五千两。
此番前来更换保人，她其实早已按旧例备好谢仪，只是未料到蒙逸竟一举请来四位保人，原先准备的银两顿时显得不足。
她起身婉言道：“今日劳烦四位店主了，我必不让各位白忙一场，两日之内，定将谢礼奉至府上。”
四位店主闻言，连忙躬身推辞：“能为王妃效力实属荣幸，万不敢收什么谢礼！”
骆清欢知道他们是碍于蒙逸才如此推拒，又温声解释：“这是我一点心意，与王爷和晋阳王府皆无关系，还请诸位莫要推却。”
四人面面相觑，齐齐惶恐跪地：“王爷方才已赐过千两酬金，王爷与王妃既为夫妻，我等岂敢再收王妃的谢礼？”
骆清欢怔住。
蒙逸……不是正缺银钱填补亏空吗？怎还有闲钱替她支付酬金？
这场戏，竟要做到这般周全的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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