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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归途遇险?张家欲灭口!


怀揣着学政大人赠与的十两“巨款”和沉甸甸的期许,

苏惟瑾并未在府城过多停留。

树大招风,如今他这“府试案首”的名头已然传开,

继续留在这是非之地,

难保不会横生枝节。

更何况,沭阳还有一堆烂摊子和“故人”等着他呢。

他谢绝了府城几个小吏和商户闻讯而来的、

带着试探性质的邀请宴饮,

只去书坊用周大人赠银的一小部分,

精心挑选了几本眼下急需的经义注解和时文集子,

又备了些实惠的干粮,

便决定次日一早启程返乡。

超频大脑始终保持着警惕。

张家在这次交锋中损失惨重,

颜面尽失,以张承宗那睚眦必报的性子,

绝无可能咽下这口恶气。

明面上碍于学政的威势不敢如何,

但暗地里的阴招,恐怕早已酝酿。

官道?还是小路?

走官道目标明显,但相对安全,

驿卒、商队往来频繁。

小路隐蔽,但易于设伏。

苏惟瑾几乎瞬间就做出了选择

——官道!

他如今已非寂寂无名的张家书童,

而是学政大人亲点的府试案首,

若在官道上出了“意外”,

引起的关注和追查力度绝非小事,

张家也得掂量掂量。

反之,若在小路“意外”身亡,

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

然而,就在他打点好行装,

准备歇下时,

驿馆的伙计却敲门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

皮肤黝黑,满脸风霜褶皱,

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

脚上一双破草鞋沾满了泥泞,

浑身透着股长期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气息。

他神色慌张,眼神躲闪,

站在门口搓着一双粗粝大手,

显得极为局促不安。

“请…请问,

沭阳来的苏小相公,

可是住这里?”

汉子声音粗嘎,

带着浓重的乡音,语气急切。

苏惟瑾心中微凛,

面上却不露声色:

“我就是。

这位大哥是?”

那汉子一听,眼睛猛地一亮,

又迅速警惕地四下张望,

压低声音道:

“小相公,

俺…俺是张家庄子的佃户,

叫张老三!

俺家狗蛋…后山上,

毒蛇…是您救了他一命啊!”

他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竟噗通一声就要跪下。

苏惟瑾瞬间想起来了!

那是他刚穿越不久,

一次被张诚刁难去后山捡柴时,

偶然用现代野外急救知识(用衣带捆扎伤口,

挤出毒血,找了点清热解毒的草药捣碎敷上)救下的一个被毒蛇咬伤、

奄奄一息的佃户孩子。

当时只道是随手之举,没想到……

他连忙扶住张老三:

“大叔快请起,不过是碰巧遇上,

举手之劳,当不得如此大礼。

你怎会找到这里来?

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一个张家佃户,

怎会连夜找到府城驿馆来?

张老三被扶起,眼圈发红,

也顾不得擦,急吼吼道:

“小相公!

俺是偷跑出来给您报信的!

天大的祸事啊!”

他声音发颤,透着恐惧:

“昨儿夜里,俺去给庄头送柴火,

路过窗根底下,

听见…听见张老爷的心腹张彪在跟庄头喝酒,

说…说绝不能让你这贱奴活着回到沭阳!

说…说府试案首又怎样?

路上出个‘意外’太容易了!

摔死、淹死、遇上拍花子的…

法子多的是!

还说…事成之后,

赏庄头二十亩好田!”

张老三喘着粗气,

脸上满是后怕:

“俺听得魂都快吓掉了!

狗蛋的命是您救的,

俺不能眼睁睁看着您…

俺婆娘也催俺,说恩人有难,

知道了就不能装聋作哑!

俺就…就偷了庄头一头驴,

连夜跑来了!

小相公,您可不能一个人回去啊!

那张彪是练家子,

手下还有几个泼皮,

心黑手狠着呢!”

果然来了!

苏惟瑾眼神骤然一冷。

张承宗,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手段如此下作狠毒!

但他立刻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张老三的安全。

他神色一凛,

抓住张老三的胳膊,

语气严肃地低声道:

“张大叔,您冒死前来,

此恩重如山!

但您连夜出来,庄头发现驴不见了,

定会起疑!

您回去后,万一走漏风声,

张家绝不会放过您!”

张老三闻言,脸色瞬间煞白,

他光想着报恩,却没细想后果,

此刻被点醒,顿时手足无措:

“啊?那…那俺可咋办啊小相公…”

苏惟瑾超频大脑飞速运转,

立刻有了主意:

“您别慌。

听我说,您回去后,

立刻把驴悄悄还回去。

若有人问起昨夜行踪,

您就说…就说婆娘急病发作,

您一时情急,

未经允许借了驴连夜去邻村请郎中,

折腾了半宿,郎中请到,

驴也一早还回了。

记住,无论谁问,

都咬定是这个说法!

至于婆娘的病,

就说是一时气急攻心,

如今已缓过来了。”

这借口寻常且难以立刻查证,

能最大程度消除怀疑。

说完,他又从怀中摸出约莫半钱碎银子塞过去:

“这银子您务必拿着!

不是酬谢,

是给您婆娘‘看病’抓药用的!

把事情坐实!”

张老三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手,

连连后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使不得!使不得!小相公!

俺来报信是报恩,不是图钱!

俺要是拿了这钱,成啥人了!

这…这主意好,俺记住了,

俺就说婆娘急病!

俺不能要您的钱!”

见他态度坚决,

苏惟瑾心念电转,

不再强塞银钱。

他沉吟片刻,道:

“大叔且在此稍候片刻!”

说完,他快步转身回到房中,

拿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的几包实惠点心,

又想起张老三提到过的孩子,

便迅速向驿馆伙计打听附近是否有成衣铺,

连夜敲开门,用几十文钱买了两套结实耐穿的孩童衣裳。

他将点心和衣服包成一个包袱,

出来塞到张老三怀里,

语气诚恳:

“大叔,钱您不收,

这点心和给孩子买的衣裳,

您务必收下!

狗蛋遭了罪,正该补补。

孩子长得快,衣服也该换新的了。

这不是谢礼,

是我这做兄长的一点心意。

您若不收,便是瞧不起我了。”

张老三看着怀里鼓鼓的包袱,

摸着里面柔软的童装,

想到家里孩子渴望的眼神,

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

他嘴唇哆嗦着,这次没有再推辞,

而是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

重重点头:

“诶!诶!谢谢小相公!

俺…俺替狗蛋和他娘谢谢您!

您…您千万小心!”

说着,他不再犹豫,

转身快步离去,

那背影很快消失在府城夜晚的街道尽头,

但脚步似乎踏实了许多。

苏惟瑾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心中感慨。

底层百姓,大多淳朴,知恩图报。

这与张承宗那等为富不仁的土豪,

形成了鲜明对比。

自己必须更谨慎,不能连累这样的好人。

危机已然明确,对策也需调整。

他原本打算独自雇车走官道,

如今看来,还不够稳妥。

张彪那些地头蛇,

未必不敢在官道某些偏僻路段动手。

超频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一个计划成型。

次日一早,苏惟瑾并未急着出发。

他先去了府城车马行,

却并非直接雇车回沭阳,

而是雇了一辆最普通、

最不起眼的骡车,

声称要去沭阳方向的邻县探亲,

并特意要求车夫走官道,

且在巳时(上午9-11点)左右,

务必经过官道上的一处凉亭。

随后,他找驿馆借了纸笔,

修书一封,

找来一个跑腿的小厮,

付了几个铜板,

让他务必以最快速度送往沭阳西街苏正廉处。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孙儿即归,恐途有恶犬拦路,

恳请七叔公率族中青壮,

于今日巳时,于官道‘回马亭’相接。”

他算准了时间,

七叔公接到信,

以那老头子的火爆脾气和对“苏家希望”的重视,

必定会第一时间带人赶来。

回马亭是官道从府城方向进入沭阳县境的标志性地界,

距离适中,正好汇合。

安排妥当,

苏惟瑾这才不慌不忙地坐上骡车,

出了府城,晃晃悠悠地踏上归途。

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

话不多,只是赶车。

苏惟瑾坐在车内,看似闭目养神,

实则超频感知全开,

仔细留意着沿途的一切动静。

官道两旁田野开阔,远处村落依稀。

行程过半,逐渐进入一段略显偏僻的路段,

一侧是山林,一侧是河滩,

行人车马也渐渐稀少。

就在骡车即将拐过一个弯道时,

苏惟瑾敏锐地听到前方树林里传来几声轻微的鸟鸣,

鸣叫声显得有些突兀和刻意。

“大叔,前面弯道,稍微赶快点。”

苏惟瑾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车夫“哎”了一声,轻轻甩了下鞭子。

骡车加快速度,刚拐过弯道,

便见前方路中间横着一棵不算太粗、

却足以拦住马车的断树!

而路旁林中,

猛地窜出四条手持棍棒、

面露凶光的汉子!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一脸横肉,

正是张承宗的心腹恶奴张彪!

“吁——!”

车夫吓得猛地勒住缰绳,骡子受惊,希津津叫了起来。

“车里的,给老子滚出来!”

张彪狞笑着,用棍子敲打着掌心,一步步逼近。

然而,他话音未落,

就听得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小九!小九何在?!”

“哪个不开眼的敢动我苏家案首?!”

“七叔公,就在前面!”

只见官道后方,烟尘滚滚,

七叔公苏正廉一马当先,

手持枣木棍,

虽然年纪大了却步伐矫健,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苏家青壮,

个个手持扁担、锄头、木棍,

虽然衣着破旧,却群情激愤,

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原来七叔公在半路就接到了信,

二话不说,立刻率领族中所有能打的男丁,

一路加速急赶,正好在此刻赶到!

苏惟瑾适时地掀开车帘,

露出“惊魂未定”又“喜出望外”的表情:

“七叔公!我在这里!”

张彪等人顿时傻眼了!

他们算准了苏惟瑾孤身上路,

却万万没算到苏家这窝穷酸破落户居然敢倾巢而出,

还来得如此及时!

对方人数比自己多了一倍不止,

而且那些泥腿子手里拿的虽然是农具,

但打在人身上也绝对不好受!

张彪脸色变幻不定,看看苏惟瑾,

又看看杀气腾腾冲过来的苏家族人,

最终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算你小子走运!我们走!”

说完,也不敢再放狠话,

带着几个手下灰溜溜地钻回林子,

连那棵拦路的树都顾不上搬了。

七叔公带人冲到车前,

上下打量苏惟瑾,见他安然无恙,

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随即又怒目瞪向张彪等人消失的方向,骂道:

“张承宗个老王八!

竟真敢下此黑手!

当我苏家没人了吗?!”

他转回头,看着苏惟瑾,眼神复杂,

既有后怕,又有欣慰:

“好小子!有胆色!也有成算!

知道提前叫人来接!

不错!没丢我苏家的脸!”

苏惟瑾下车,

对着七叔公和众族人郑重一揖:

“多谢七叔公,

多谢各位叔伯兄弟前来接应!

此恩,惟瑾必不敢忘!”

“自家人,说这些作甚!”

七叔公大手一挥,

脸上满是扬眉吐气的光彩,

“走!回家!看以后谁还敢小瞧我西街苏家!”

苏家族人簇拥着苏惟瑾,

搬开拦路树,

浩浩荡荡又底气十足地向着沭阳城走去。

阳光洒在官道上,

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次,苏惟瑾凭借精准的预判、

及时的谋划和对报信者的妥善安置,

再次将张家的阴谋挫败于无形。

归途的前方,等待他的,

将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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