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那个突如其来的、来自陌生小太监的、她穿越前世界才懂的谍战剧暗号，像一道闪电劈入林晓棠混乱的脑海，让她瞬间僵在原地，血液几乎冻结！
怎么回事？！
是谁？！
是敌是友？！
是陷阱还是……援军？
无数个问号在她脑中炸开，让她头皮发麻，心跳骤停！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那个小太监的身影，对方却早已低着头，混入忙碌的宫人之中，消失不见。
“王妃娘娘？您怎么了？”引路的宫女见她停下，疑惑地回头。
林晓棠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没什么，脚滑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迈开脚步，踏入那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的正殿，却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殿内早已宾客云集，皇室宗亲、文武重臣、命妇女眷，衣香鬓影，言笑晏晏，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舞姬水袖翩跹，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食物的香气。
然而，在这极致的繁华和热闹之下，林晓棠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侍卫的数量明显多于往常，而且分布的位置极其讲究，看似随意，实则将整个大殿的关键出入口都纳入了控制范围。一些重要宗亲和大臣的身边，也若有若无地跟着气息沉稳的便装护卫。
太后坐在上首，接受着众人的朝拜和祝贺，脸上带着雍容得体的微笑，但眼神偶尔扫过全场时，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皇帝看起来心情颇佳，正与几位老臣谈笑风生。
王爷萧煜坐在离御座不远的位置，穿着一身亲王礼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沉浸在这场皇家盛宴中，但林晓棠却捕捉到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以及他看似随意扫视全场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
他也在戒备。林晓棠心里了然。看来，萧煜并非毫无准备。
她被宫女引到太后下首一个并不起眼、但视野还不错的位置坐下。按照太后的“旨意”，她今天的任务就是“观察”和“找乐子”。
可她哪有心情找乐子？那个诡异的暗号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一边机械地应付着周围的寒暄，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献礼，祝酒，歌舞表演……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正常得让人心慌。
林晓棠食不知味地吃着面前精致的菜肴，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殿外，瞟向那些沉默的侍卫，瞟向看似平静的萧煜和太后。
苏雨柔到底想怎么动手？那个小太监又是谁？七皇子此刻又在哪里？
就在一场精彩的杂技表演结束，众人鼓掌喝彩之际，林晓棠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对面席位——七皇子正端坐着，面带微笑地看着表演，似乎完全沉浸其中。
然而，就在他抬手端起酒杯的瞬间，林晓棠清晰地看到，他的指尖极其快速而隐蔽地弹了一下袖口。
又是一个小动作！一个和她刚才看到的暗号完全不同、但同样透着诡异的小动作！
林晓棠的心脏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看向萧煜。萧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七皇子这个细微的动作，他的目光正落在表演退场的艺人身上。
但她却看到，站在萧煜身后阴影里的一个亲卫，几不可查地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看到了！他们肯定也注意到了！
所以……七皇子果然有问题？！他和苏雨柔是一伙的？！刚才那个小太监……难道是萧煜或者太后安排的人？用她熟悉的暗号向她示警或传递信息？
信息量太大，林晓棠的大脑几乎要过载！
而与此同时，身处风暴边缘却毫不知情的靖王萧煜，其实内心也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的大部分心神确实都放在了戒备和掌控全局上，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瞥向那个坐在太后下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点呆头呆脑的女人。
他看到她食不知味地戳着盘子里的菜，看到她眼神飘忽地四处乱瞟，看到她偶尔因为殿内的表演而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一点傻气的惊讶表情……
完全不像个王妃该有的端庄样子！萧煜忍不住在心里冷哼。
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她这副样子，比起以前那个矫揉造作、时刻端着架子的王妃，反而……顺眼了一点？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酒杯上。
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他试图用最严苛的标准再次审视她。
粗俗！蠢笨！言行无状！——大脑给出熟悉的评判。
可是……她似乎……也不是全无优点？至少……胆子挺大？虽然通常是蠢胆。
而且……好像……还有点小聪明？虽然总是用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比如……她居然能想到用猪油对付歹徒？虽然场面极其难看。
比如……她画的那些鬼画符……虽然丑，但……立意好像……还行？
再比如……她居然能察觉到苏雨柔的不对劲，甚至……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巫蛊之物？
萧煜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发现，一旦尝试抛开固有的偏见，那个女人身上竟然能找出这么多矛盾又……让人困惑的特质。
这让他更加确定，自己派人去江南调查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必须弄清楚，她到底是谁？那些本事到底从何而来？她……真的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林晓棠吗？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殿内的表演换成了柔美的宫廷乐舞。丝竹声变得婉转缠绵，舞姬们长袖飘飘，姿态优美。
众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萧煜的目光下意识地又瞟向了林晓棠。只见她看着舞蹈，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嘴巴却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像是在无声地嘀咕着什么。
她在说什么？萧煜忽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知道的冲动。
他暗中对身后的亲卫打了个手势（示意加强戒备），然后状似无意地，将酒杯往林晓棠的方向稍微挪动了一点，利用光滑的银质杯壁，极其隐晦地反射着她的口型。
（他什么时候学会读唇语了？！当然是紧急加班学的！为了“更好地了解他的王妃”！）
他集中精神，仔细分辨着杯壁上那模糊扭曲的倒影和细微的口型变化。
只见林晓棠看着舞蹈，无声地嘀咕的是：
“……这C位小姐姐力度不行啊……抢拍了……左边那个手位没打开……还不如我们公司年会上财务大姐跳的《酒醉的蝴蝶》有劲儿……”
萧煜：“？？？”
C位？小姐姐？力度？抢拍？公司年会？财务大姐？酒醉的……蝴蝶？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完全无法理解！
这又是什么他听不懂的“家乡话”？！还是某种……暗号？！
萧煜死死盯着杯壁，试图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词语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却只觉得一头雾水，脑子更乱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解读天书，而那个写出天书的人，正一脸无辜地坐在那里，看起来蠢蠢的。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更加强烈的探究欲猛地涌上心头！
他一定要弄明白！这些奇怪的词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就在萧煜暗中跟林晓棠的“吐槽唇语”较劲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七皇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笑意。
而殿外，夜色渐深。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清冷的辉光洒向重重宫阙。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模糊的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在宫殿的阴影里，避开一队队巡逻的侍卫，正朝着皇宫某个极其偏僻的、早已废弃的旧殿宇方向而去。
那里，据说有一条直通宫外的、鲜为人知的秘密水道。
而与此同时，看守靖王府祠堂的侍卫们，并没有发现，静室角落那块松动的石板下，原本应该弥漫着的火油味，似乎……被另一种更加刺鼻的、类似硫磺的味道所覆盖。
一场真正的风暴，正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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