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林晓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云州异物志》？孤本？她连听都没听过！她今天光顾着吐槽藏书阁的管理系统和幻想什么“任务交流板”了，擦书架的时候更是机械劳动，哪会注意什么孤本不孤本？

她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陈师兄，我今天就是帮忙擦擦灰尘，把归还的玉简放回架子上去，碰都没碰过什么孤本！我可以发誓！”

她紧张地看着陈昀，生怕这又是什么她不知道的陷阱。那位仙君大佬的心思太难猜了，一会儿问伯努利，一会儿要保鲜阵，现在又问什么异物志？他到底想干嘛？

陈昀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确认她不像在说谎，这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既如此，便无事了。”说完，依旧是那副雷厉风行的样子，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林晓棠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腿都有点发软。每次跟这位陈师兄打交道，都像经历了一场高压面试。她拍拍胸口，决定不再去想那本听都没听过的《云州异物志》，赶紧回自己的小窝压压惊。

之后几天，倒是难得的平静。或许是大比临近，执事堂忙着筹备，派发给他们的都是些常规的零散任务，林晓棠每天除除草、扫扫地、偶尔去帮忙搬运些不太重的物资，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这天下午，她干完分派的活，感觉腰酸背痛，决定去膳堂早点吃饭，安慰一下自己饱受摧残的身心。

外门膳堂一如既往的热闹，这个点已经有不少弟子结束劳作，聚在这里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空气里弥漫着灵米饭和简单菜式的香气，虽然谈不上多美味，但至少管饱。

林晓棠打了份饭菜，找了个靠角落的空位坐下，埋头吃起来。她饿坏了，吃得有点急。

吃着吃着，就听到旁边几桌弟子的闲聊声飘了过来。

“王师兄，恭喜恭喜啊！听说你上月完成的那个采集墨云花的任务，奖励了足足二十点贡献？这下够换一枚‘凝气丹’了吧？”一个弟子语气羡慕地说道。

那位王师兄显然很是受用，却故意摆摆手，故作谦虚：“哎，侥幸，侥幸而已。主要是那地方我比较熟，知道哪里长得多。也是运气好，没遇到厉害的守护妖兽。”

“王师兄太谦虚了！以后有什么好任务，可得提携一下师弟我啊！”

“好说好说！”

另一桌，两个女弟子也在低声交谈。

“李师姐，你这条新发带真好看！是上次去坊市买的吧？不便宜吧？”

“哎呀，你看出来啦？还好啦，也就五块下品灵石。主要是看它上面的小防护阵法挺别致的……”

“真羡慕你啊，我贡献点总不够用，还得攒着换功法呢。”

林晓棠一边扒饭，一边竖着耳朵听，忽然有种莫名的既视感。这场景……怎么那么像她以前在公司食堂，听同事炫耀奖金、攀比包包、交流哪里有好吃的团购券？

她忍不住仔细观察起膳堂里的众生相。

果然，有像王师兄那样“不经意”炫耀任务收获的；有围着他追捧、希望能捞点好处的；有像李师姐那样展示新入手“奢侈品”的；也有独自埋头苦吃、愁眉苦脸显然为贡献点发愁的；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哪个管事师兄好说话、哪个任务区域比较安全、哪里能挖到品质好点的常见草药……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微缩的小社会啊！资源（贡献点、灵石、丹药、法器）的争夺与展示，人际关系的经营与利用，信息的交换与打探……跟她熟悉的那个职场，本质上好像没啥区别？就是换了个背景和货币单位？

她正暗自嘀咕，旁边桌子一个面生的男弟子忽然转过头，笑着跟她搭话：“这位师妹看着面生，是新来的吧？哪个区域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林晓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了个笑脸：“啊，谢谢师兄，我住丙字区。”

那男弟子笑容更热情了：“丙字区啊，我知道，那边灵气是稍微稀薄点。不过没关系，慢慢来。对了，师妹最近有没有做那个清理后山溪流的任务？那个任务虽然贡献点不多，但听说偶尔能在石头下面找到一种亮晶晶的小石子，攒多了也能换点零碎灵石……”

他滔滔不绝地分享着各种“任务小窍门”和“哪里能捞到额外好处”的信息，显得十分热心肠。

林晓棠一开始还笑着点头，听着听着，却慢慢觉出点不对味来。这位师兄的热情……似乎有点过度了？而且他分享的所谓“窍门”，仔细一想，要么就是风险颇高（比如去可能有低级妖兽出没的边缘地带采药），要么就是收益极低且耗时漫长（比如捡那种概率很低的小石子），真正有价值的信息一点没透露。

她忽然福至心灵，这哥们……该不会是个“职场老油条”，专门用这种廉价的、无用的“信息分享”来套近乎，树立自己“热心前辈”的人设，实际上啥实在好处都不给，就等着以后从新人这里捞取更多回报吧？

她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谢谢师兄告知，不过我修为低微，那些任务恐怕还做不了，先稳扎稳打比较好。”

那男弟子见她不上套，笑容淡了点，又敷衍了两句，便转过头去和另一个人搭话了。

林晓棠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加快速度把饭吃完，溜出了膳堂。

走在回丙字区的路上，她回想刚才膳堂里的所见所闻，忍不住对ZZ吐槽：

“ZZ，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修仙界的人情世故，跟咱们那儿也没啥本质区别嘛！照样是资源竞争、人际拉扯、信息不对等！甚至套路都差不多！我还以为修仙之人会更超然物外一点呢！”

“还有刚才那哥们，那套‘热心前辈’的包装，那廉价信息的投放，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算计……啧啧啧，这放在我们公司，妥妥的‘职场老油子’标杆啊！没想到修仙界也兴这一套！”

她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地感慨，完全没注意到，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珩仙君一袭白衣，静立树下，似乎正在等人。他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山峦上，神情依旧淡漠，仿佛与周遭的一切喧嚣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林晓棠走近了才看到他，心里猛地一咯噔，下意识就想低头假装没看见溜过去。

然而，就在她经过树下，即将与之擦肩而过时，云珩却忽然转回了头，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视线在她那还带着点膳堂油烟气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然后，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似乎极快地、几不可察地微微眯了一下。

他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问出关于“能量守恒”或“伯努利效应”之类的问题，也没有提及任何典籍或阵法。

他只是看着她，用那种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忽然开口，问了一个让林晓棠完全意想不到、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何为……‘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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