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时间被无限拉长，又被极度压缩。

就在林晓棠和秦猛被刺眼的白光和剧烈的空间撕扯感彻底吞噬的前一刹那！

就在云珩仙君的身影即将被跃迁光芒彻底淹没的瞬息！

一种超越所有物理感官、直抵灵魂本源的极致体验，悍然降临！

并非通过眼睛，也非通过神识，而是一种更加根本的、仿佛自身存在被短暂地“抽取”出来、置于某个绝对“客观”的视角，去“观察”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缝隙”！

在那被无限拉长的瞬间里，云珩“看”到了——

并非黑暗，也并非虚无。

那是无数层叠交错、扭曲蠕动、仿佛由亿万种无法理解的色彩和几何形状构成的、沸腾的“混沌之海”！寻常的空间、时间概念在那里彻底失效，只有最原始的、狂暴的、孕育与毁灭并存的“信息汤”在翻滚！

而他们所在的逃生舱，以及更早之前他带着林晓棠二人穿梭而来的那个通道，就像是一根极其细微、却异常坚韧的“针”，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精妙到令人窒息的方式，强行“刺穿”了这片混沌，在这狂暴的“信息汤”中，短暂地“编织”出了一条极其脆弱、却相对“稳定”的“路径”！

这条“路径”的“壁障”，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某种极度有序、与周围混沌截然不同的“规则”强行支撑起来的“秩序走廊”！他能“感觉”到，走廊之外，是足以瞬间湮灭他认知中一切存在的、最原始的混乱！

这就是……世界之间的“壁垒”？宇宙与宇宙之间的“深渊”？！

巨大的震撼如同宇宙初开的光，瞬间照亮了他所有的困惑！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异界来客”并非简单的空间传送，而是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跨越了这片恐怖的“混沌海”！

原来他所在的“世界”，并非孤悬于无尽虚空，而是如同无尽大海中的一座……岛屿？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泡泡”？

原来“飞升”的传说，或许并非虚妄，只是前人用模糊的感知，将这种跨越“壁垒”的行为，描述成了“飞升仙界”？！

无数的明悟如同星河爆炸般在他意识中迸发！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深邃、更加磅礴的、几乎要将他道心都撑爆的困惑！

这片“混沌海”是什么？为何存在？

那强行开辟“秩序路径”的力量，又源自何种层次的“规则”？远在他的“道”之上！

那些“异界来客”的“家乡”，又是何等模样？存在于“海”的哪一端？

而他们此刻要前往的“坐标”，又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

就在他的感知被提升到极致，试图捕捉更多信息的刹那！

他仿佛……极其模糊地……在那沸腾的混沌色彩和疯狂几何形状的间隙，“瞥见”了别的“东西”！

一些……同样在“混沌海”中艰难航行的……巨大的、冰冷的、结构完全不符合他任何认知的、仿佛纯粹由金属和某种晶体构成的……“庞然大物”的阴影？！

它们沉默地、缓慢地移动着，散发出与逃生舱的“秩序路径”截然不同的、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人工”和“目的”意味的气息？！

甚至，在一闪而逝的感知碎片中，他好像还捕捉到了几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熟悉“味道”的、同样属于“秩序路径”的波动痕迹，从不同的方向没入混沌，消失不见……那感觉……竟隐隐与他带着林晓棠二人穿梭而来时的波动有几分相似？！

难道……穿越者……不止一批？！这条“路”……并非无人知晓的绝密？！那些冰冷的“庞然大物”又是什么？！“清理程序”的造物？！还是……别的“管理员”？！

这一切的念头，如同亿万吨级的洪流，在他被无限拉长的感知中，疯狂冲撞！

恍然大悟！却又陷入更深的迷茫！窥见的真相碎片，拼凑出的却是更加恐怖和庞大的谜团！

他感觉自己的元神都在这种极致的冲击下颤抖、嗡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无法承载这过量的信息而崩解！

就在这感知的极限，意识的边缘！

他猛地“感觉”到，那枚被他悄然附着在林晓棠衣角上的、蕴含着他最后推演和一丝神念印记的流光晶片，成功地随着她，穿透了最后一层“壁垒”的薄膜，进入了某个相对“稳定”的新区域。

几乎同时，他自身所在的跃迁力量也达到了顶点！

嗡！！！

所有的感知如同退潮般瞬间收回！

剧烈的眩晕和空间变换的实感再次将他淹没！

耀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将那惊鸿一瞥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混沌海”和无数谜团，彻底隔绝。

……

当云珩仙君的身影再次凝实，他已然孤身一人，立于一片完全陌生的、荒芜的、只有嶙峋怪石和暗红色天空的戈壁之上。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带着微弱毒素和硫磺气息的风，吹拂着他的衣袍。

他静静地站着，良久未动。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感知只是一场幻觉。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最深处，却仿佛有整个宇宙在生灭，无数星辰在疯狂运转、碰撞、衍化。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修长有力的指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它们，认识自己，认识……这个看似熟悉却可能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缓缓收拢手指，握成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也感受着在那片“混沌海”面前，这份力量的渺小和……某种意义上的“虚假”。

最终，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这片荒芜世界那轮陌生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太阳”，以及更远处，那片更加巨大、更加令人心悸的、仿佛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巨型金属造物的阴影。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复杂难言的弧度。

那弧度里，有震撼，有迷茫，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焚尽一切的、超越了一切过往认知的……

极致的好奇与探究的狂热。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世界’……”

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能撕裂星穹的力量。

“科学……修仙……”

“或许……都不过是……孩童的呓语……”

“真正的‘道’……”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悠远，仿佛再次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无尽混沌的深处。

“……在那‘海’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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