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问心无愧
其实打游击淘金,如果是单人还好,淘到多少金子是多少。
但只要是两人或两人以上,分金子必然是最纠结的事情。
不像团队找了矿点定点淘金,成员按照签订的协议,按照事先说定的法子分就行。
而打游击淘金,分金子的时候,淘到的金子多少没个定数,沿途会遇到什么事情也说不好,哪怕一开始的时候说了分配法子,但打心里,谁都想多分金子,谁都会觉得自己功劳大,只要分得不满意,那就是藏在心底的一道裂。
什么时候都可能有火山从那道裂里爆发出来,轻则反目成仇,重则害命夺金。
哪怕再亲的人,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出问题。
周景明其实挺羡慕武阳,觉得他是最适合打游击淘金的,心性极佳且杀伐果断,身手又好,只是欠缺了找那些小金窝子的能耐。
不管怎么样,两人算是相互谦让,把这次打游击得来的金子妥善地分了。
新来的淘金客,把床铺搭好,各自占了床位,放好行李,徐有良也领着人,把晚上要吃的狍子肉和饭煮出来。
整整二十号人,围着中间帐篷的桌子也坐不下,干脆折来些枝叶,就在地窝子旁边的草地上铺开,大家伙席地而坐,招呼着吃饭。
彭援朝提来酒壶,每个人都倒上一些。
边吃喝边让大家伙相互介绍,算是有个初步的了解。
周景明领来的这十一人,有混过淘金场的老客,但有半数,也就是那五个豫州人和白志顺,只能算是新手。
吃饱喝足后,彭援朝将一众人召集到中间的帐篷,拿出之前签订的协议,将定下的规矩和分配的法子,跟众人重申一遍。
他喝酒有些上脸:“我们这帮子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如果不是尽可能说着别扭的普通话,只说方言,估计相互间都听不懂在说什么。
我今天呢,只想说一句,既然大家聚在这里了,就算有缘,相互之间,少些勾心斗角,不要自己给自己添乱。
或许你们会觉得我们定的分配法子挺黑,但你们新来的几个,问问先来的,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分了多少金子。
新来没淘过金的,没经验,不好比较,但以前来淘过金的,相信你们心里都会有数。
我是实在人,周兄弟又是找金子的高手,咱们现在手头五杆枪,有抽水机,有充足的物资,供着你们吃喝,放眼现在的淘金河谷,有这条件的队伍不多。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安心在这里干,大家同心协力好好守着这金窝子。
好了,废话不多说,觉得没问题的,在协议上按上手印,明天开始动工了,觉得不行,明天一早离开。”
其实,这些事情,不用彭援朝过多强调,新招来的这些人,已经瞅着机会找徐有良等人打探过,淘金老手也到小半岛上去看过,虽然没有验沙,但看看架设的挑杆、溜槽、辘轳,就知道事情干得还算专业。
确实,在彭援朝这里,条件其实非常好了,要换作是别的淘金队伍,就连吃喝的东西,要么自己搞定,要么花金子从把头手里去换。
有些队伍,听上去分金子似乎很公平公正,但金把头、金老板,总会想方设法盘剥手底下的淘金客,到时候,能不能拿到金子都不好说,甚至反倒欠账。
什么是真黑?
真正黑的金把头、金老板,能逼得手底下的一些淘金客活不下去。
彭援朝在协议上歪歪扭扭地补充了这十一人的名字,把印泥盒子摆出来。
一帮子新招来的人手,没有过多犹豫,纷纷上前,找着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事情办完,各自回去帐篷休息。
周景明熬了玉米糊,连同那些吃剩的狍子骨子喂过金旺,和武阳去了冷杉林,进行日常的训练,折腾到天黑的时候回来,顺带也把各自分到的金子,藏了起来。
这一次,周景明将装金子的玻璃瓶,埋在一棵冷杉树根脚,扒拉枯枝草叶盖住,在上面压了块石头。
回到帐篷睡觉的时候,他打着手电,把到手的马牌撸子好好擦了擦,插进枪套里,就挂在自己床头。
第二天早上开始,那把马牌撸子,就一直被周景明插在腰上,随身携带。
他昨天晚上擦拭的时候,看到弹夹里有八颗满装的子弹,可惜的是,从那两俄族的包里和身上,没能搜出多余的手枪子弹,这手枪只能作为备用,关键时刻用一下。
训练回来,吃了早饭,一帮子人前往小半岛,开始动工。
已经进入五月中旬,天气热了起来,沙坑深处被冻住的泥沙,溶解的很快,尤其是修养的这几天,早先挖出的排水沟,都因为冻土溶解,而垮下来不少。
排水沟被堵住,沙坑底部汇集了一大汪水。周景明领着几个人架设抽水机,接水管的时候,彭援朝则是领着其他人去清理排水沟。
为防止以后垮塌再次堵住,他在水沟被清理出来排水通畅后,让人到林子里砍来些木头,锯成段,铺在排水渠上面,并回填一部分泥沙,将这条排水沟,变成了暗水通。
折腾了大半个早上,挖掘、运料的事情,终于捋顺。
周景明那里,也将水机架设好,水管接到了溜槽上,给柴油机油箱加满油,水箱加满水,发动起来。
突突突的柴油机响声,开始在河谷里回荡。
小半岛上,徐有良领着七八个人穿着水裤,卖力地挖掘泥沙、装框,腿脚上使不上大力气的孙成贵负责控制挑杆将沙土转运到第二个小平台,再由辘轳提上来,装入架子车。
架子车飞跑,将挖出来的泥沙料运到溜槽边,彭援朝和一个豫州人,一人一把铲子,将运来的泥沙铲起来往溜槽里放,立刻被抽水机抽上来的水将大部分泥沙冲下去,那些大块的冲不走的砾石则需要进行清理。
但速度依然很快。
只是半个小时左右,就需要换一次毛毡。
而周景明和武阳,就专门负责用金斗子淘选金子。
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
大半天忙活下来,到了傍晚收工,一众人纷纷凑到周景明和武阳身边,看着一旁放着的锑盆里,混合着少量乌砂细末的金子,金灿灿的一片,都喜上眉梢。
挑选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彭援朝来完成。
他喜欢干这事情,仿佛每往罐头瓶里放入一小片麸金,都能获得极大的满足一样。
和往常一样,吃饭之前,他和徐有良两人,将那些金子挑选出来,烘干打理干净,剩下的精砂交给周景明,然后开始了分金。
小天平一称重,这大半天下来,共淘出五十三克金子,周景明和彭援朝,每人分到六克,武阳分到四克,其余人每人分到两克,还能余下三克。
这样的收获,就连那新招来的几个淘金老客,脸上都乐开了花。
周景明和彭援朝没有骗他们,到手的金子,比他们曾呆过的淘金队伍分到的都多。
一个个心里都踏实了。
分金子的时候,彭援朝用的小天平,称得很公正,但队伍里有个新来的湘西人,是个淘金老客,姓王,年纪有近四十岁,他手里有一杆自制的小称。
小称用罐头瓶的盖子做秤盘,秤杆则是一根去皮修理得光滑匀称的小木棍,上面刻画着一些估计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刻痕,秤砣是一颗小螺丝。
他似乎不太相信彭援朝的分配,金子到手,立马取出小称检查一遍。
他不光称自己的,还引得别人也凑过去,要称称看。
彭援朝看到这明显不相信自己的举动,顿时心里不舒服了,恼火地说:“老王,你特么能不能别做得那么难看。
怎么,不相信我是吧?不相信就走啊,我特么看着不顺眼。”
“我怎么了?发个工钱,还要检查下票子是真是假,得看看到手的钱是不是缺个角,能不能用出去,钱数够不够。”
老王倒是沉稳,脸色很平静:“把头,我来淘金河谷干过两年,是吃过不少亏,上过不少当的人。”
彭援朝还想说什么,被周景明拉到外面:“彭哥,金子分到他们手里,就是他们自己的了,他们想怎么称就怎么称,哪怕一天称一百次也是他们的事儿,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了。
再说了,你也是淘了两年金子的人,应该知道他说的话没问题,他只是比较老成稳重而已,这不是什么坏事,很正常,也是人之常情。”
彭援朝想了想,呼出一口浊气:“你倒是想得开,是我在分金子!”
说完,他回帐篷里收了小天平,跟着钻进窝子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淘金工作,顺顺利利地进行着。
彭援朝没有再去管老王用自制小称称金子的事儿,接连几天后,大概是每次分金都没问题,老王也就把自己的小称给收起来,告诉众人不用称了,分得很公道。
也就在五天后,山里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持续不断。
大家伙休息了两天。
也在这两天时间里,周景明叫上武阳、白志顺和另外几人,到上次捡拾阿魏蘑的荒草坡上捡了两天的蘑菇。
原本光秃秃的荒坡,此时已经覆盖上各种绿植,放眼看去,绿茵茵的,不再是之前土黄斑驳的荒凉,充满了生机。
估计是到出蘑菇最多的时段,这一趟,收获颇丰。
那一棵棵已经长高开了黄花的阿魏、刺芹、拉瑟草下边,每走一段,就能看到一两个白生生的阿魏蘑。
两天下来,六七个人,硬是捡回来四麻袋蘑菇。
周景明和武阳,终于能放开来吃上一顿这可口得像是肉一样的蘑菇了。
吃不完的,也被周景明要求清洗出来,架了火堆,搭了架子,铺上剥来的桦树皮格挡火烟,进行烘干。
过了五月,就几乎见不到阿魏蘑了,这些余下的,也不能几顿吃光,得留下一下,作为以后菜蔬的调节剂。
另外,山里缺乏蔬菜,但本就在河岸边,是各种野菜聚集的地方,又到了草木开始迅猛生发的时节,椒蒿、蒲公英、苦菜、枸杞芽、刺儿菜,柳芽之类的野菜,也都能寻到。
还有野小蒜、沙葱、野韭菜,这些能作为调味品的植物,在荒坡戈壁上,也能见到不少。
周景明特意要求每天派去做饭的人,都尽可能地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去采摘一些野菜回来,填补蔬菜的空缺。
如果每天只是干吃米面这些东西,没有蔬菜补充,身体缺乏维生素,是会垮掉的。
彭援朝觉得此举有些浪费时间:“与其花时间在这些事情上,还不如用来淘金,多淘点金子不好吗?每天有大米白面,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山里边哪有那么多讲究?”
“你看看你自己裂开的指甲,再摸摸嘴皮上那些裂和干皮……”
周景明摇头:“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样,反正我已经有三天没拉屎了,这肚子里硬得像块石头装在里边,闷着难受。再不吃那些野菜,我觉得自己会垮掉。”
他说完就走,留下彭援朝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他挠挠头:“拉不出屎跟有没有菜吃有关系……”
不过,他再翻看下自己双手那些干裂的指甲,又摸摸支棱着好几块干皮的嘴巴,之后再没有跟周景明提采摘野菜的事儿,周景明说是怎样就是怎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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