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生死簿现世
“交易？”
辰黎熙站在这个名为“冥府银行”的诡异大厅里，耳边还回响着算盘的噼啪声和键盘的敲击声，鼻尖萦绕着金钱与古老尘埃混合的怪味。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中山装、笑容程式化的“信贷部主任”，心中警铃大作。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肉，但他这块肉，必须榨出最大的价值。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可以和你们交易的。”辰黎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透明保险库，里面堆积如山的财富和古董，无声地展示着“阎王殿”庞大的经济实力。“我只是个警察。”
“呵呵，辰顾问过谦了。”信贷部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您的价值，可不仅仅在于您的警察身份。您是‘辰氏’血脉，是池耀墨警官最信任的兄弟，更是…‘阎王’大人亲自点名要见的人。这三重身份，任何一重，都足以在我们这里获得极高的‘信用评级’。”
他拿起桌上一台造型复古但明显是高科技产品的平板电脑，手指滑动着：“根据我们的评估模型，您目前的可授信额度…相当可观。当然，任何信贷都需要抵押物。您觉得，您能用什么来抵押，换取您想要的东西呢？比如…您和您同伴的安全？或者…某些信息的知情权？”
赤裸裸的引诱和威胁。
辰黎熙心脏紧缩。对方在试图瓦解他的心理防线，用他关心的人和事作为筹码。他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辰黎熙语气平淡，“法律的公正，受害者的安宁，这些都不是你们这间银行能交易的‘商品’。”
“法律？公正？”信贷部主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笑了起来，“辰顾问，您看看这里。”他伸手指向那些古董，“这尊商周青铜鼎，它的上一个主人，是一位道貌岸然的国企老总，用侵吞的国有资产从盗墓贼手里买下它，只为附庸风雅。这幅明代古画，是某个落马高官收受的贿赂，替他洗钱的商人用它抵了五千万的债。还有那些金条，每一根背后，可能都沾着肮脏的血汗和眼泪。”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力：“您所谓的法律和公正，在它们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而我们这里，至少给了它们一个明码标价，一个流通的平台。我们承认欲望，量化价值，这难道不比那些虚伪的遮遮掩掩更‘真实’吗？”
歪理邪说！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扭曲的逻辑，对于某些内心动摇的人，极具杀伤力。
辰黎熙不为所动，反而抓住了对方话语里的信息：“明码标价？流通平台？所以，你们这里不仅仅是个金库，更是一个…地下黑市和洗钱中心？这些古董，就是你们用来洗白资金、进行利益输送的工具？”
信贷部主任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没料到辰黎熙如此敏锐，直接抓住了核心。他很快恢复常态：“辰顾问果然敏锐。不过，商业运作细节，属于本行机密。我们还是谈谈您的‘抵押’问题吧。或者，您不想知道池耀墨警官现在怎么样了吗？他可是我们这里的…‘特殊客户’。”
池耀墨！辰黎熙的心猛地被揪紧。他知道这是对方抛出的又一个诱饵，但他无法抗拒。
“他在哪？”辰黎熙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看来，您找到愿意支付的‘对价’了。”信贷部主任满意地笑了，“关于池警官的信息，属于高价值情报，需要相应的‘抵押’或者…‘合作诚意’来交换。”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比如，告诉我们，警方目前对我们‘冥府银行’的侦查进展到了哪一步？外面那些经侦和网安，掌握了多少信息？”
辰黎熙心中冷笑，果然如此。想从他这里套取警方情报？
“我只是个法医顾问，不参与核心侦查，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辰黎熙不动声色地拒绝，同时大脑飞速运转。他必须反过来从对方这里套取信息，尤其是关于那个“源文件”的线索！池耀墨的笔记里明确指出，“源文件”在“阎王”手中！
他目光再次投向那个透明的保险库，以及后面那堵布满数据屏幕的墙。那里，会不会就存储着“冥府银行”的核心数据？甚至…“生死簿”？
“既然主任您提到‘信用’和‘价值’，”辰黎熙话锋一转，开始尝试引导话题，“我很好奇，你们如何评估一件古董，或者一个人的‘价值’？靠的是后面那些屏幕上的数据吗？还是…某种更古老的账本？比如，我曾在上面看到过一块刻满名字的‘三生石’。”
他刻意提到了“三生石”，那是他在“望乡台”看到的，记录着目标人物名单的石壁。他猜测，那可能就是“生死簿”的某种实体象征或早期版本。
信贷部主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变得深邃：“辰顾问果然看到了不少东西。‘三生石’…那只是面向‘客户’的公示栏罢了。真正的核心账目，自然有更安全、更现代化的保管方式。”
他指了指那些数据屏幕，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保险库深处：“数据与实体，互为备份，互为印证。就像区块链技术与这些实实在在的古董，它们共同构成了‘冥府银行’坚不可摧的基石。至于评估价值…”
他笑了笑：“我们有一套独特的算法，综合考虑其在‘阳间’的市场价格、历史渊源、稀缺性，以及…它在完成‘使命’过程中的贡献度。有些东西，看似不起眼，却可能因为关联到某个关键人物或事件，而价值连城。就好比…”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目光落在辰黎熙身上：“…辰顾问您本身。您的价值，就远非市场可以衡量。”
辰黎熙感到一股寒意。他在对方眼中，就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古董。但他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数据与实体互为备份！核心账目（很可能就是“生死簿”）既有电子版，也可能有实体记录！而且，评估体系涉及“关联性”！
就在这时——
“主任！有情况！”一名穿着西装的操盘手匆匆走来，在信贷部主任耳边低语了几句。
信贷部主任脸色微变，迅速在平板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几条加密的警报信息。
辰黎熙眼尖，隐约看到了“虚拟博物馆”、“异常访问”、“溯源”等零星词汇。
警方在外面的行动起效果了！国际刑警和网安部门，可能对那个基于区块链的虚拟博物馆发动了攻击！
信贷部主任抬起头，看向辰黎熙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冷意：“辰顾问，看来您的同事们，并没有闲着。不过，想要撼动我们的根基，也没那么容易。”
他站起身，对旁边的“牛头”示意：“带辰顾问去‘贵宾休息室’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贵宾休息室”？听起来好听，恐怕就是软禁之地。
辰黎熙知道，暂时的周旋结束了。他被“牛头”那冰冷的金属手掌再次抓住肩膀，带离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大厅，走向侧后方一条更加幽深的通道。
…
与此同时，临安市局，联合指挥部。
气氛紧张而热烈。
“周队！网安和国际刑警那边有突破了！”小顾兴奋地喊道，“他们利用池耀墨笔记本里提供的另一个疑似密钥，成功在那个虚拟博物馆的智能合约中发现了一个后门程序！虽然没能直接夺取控制权，但截获了部分近期的访问日志和资产映射关系！”
大屏幕上，快速滚动着解密后的数据。
“快！分析这些数据！找出实体古董的藏匿地点和对应的现实身份！”周支队长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技术人员飞速操作着。
“发现一个高频访问的IP段，经过伪装，但反向追踪溯源…指向本市几个高端私人博物馆和艺术品仓储中心！”
“匹配到一个实体古董编号…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映射的NFT资产最近一次转移记录，接收方钱包地址与…与已被双规的前省政协副主席刘建国的某个亲属关联钱包高度疑似！”
“另一件，明代田黄石印章，关联到一个海外离岸公司，而这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经查与本市某大型房地产企业老板重合，该老板目前正因非法集资被调查！”
一条条线索被挖掘出来，那个隐藏在区块链背后的“冥府银行”客户网络，正在一点点被揭开面纱！
“立刻行动！申请搜查令，对这几个私人博物馆和仓储中心进行突击检查！经侦、刑侦、特警联合行动！注意！目标物品价值极高，且可能涉及重要证据，行动务必谨慎，确保物品安全！”局长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
市局法医中心。
林悦和大宝也没有闲着。他们对从尸体指甲缝里提取的特殊土壤样本的分析有了重大进展。
“悦姐，成分比对结果出来了！”大宝拿着报告冲进解剖室，“这种土壤成分，与我市北郊‘静心园’私人博物馆去年进行地下室防水修复时使用的定制夯土材料，相似度高达92%！而且，里面含有的那种特殊黏合剂，是这家博物馆独家采购的！”
“静心园？”林悦立刻想起，刚才指挥部通报的待搜查名单里，就有这个地方！“立刻把线索报给指挥部！重点标注‘静心园’！”
…
静心园私人博物馆，外表是一座仿明清园林建筑，古朴典雅。
深夜，数辆警车无声地停靠在附近街角。漆祎凯（他已带领A组部分队员从地下撤离，参与地面行动）和周支队长亲自带队，与经侦、文物专家一起，敲开了博物馆的大门。
博物馆负责人是一个穿着丝绸唐装、满头银发的老者，看起来镇定自若。
“警官，我们这里是合法经营的艺术品收藏机构，所有藏品都有正规来源证明和备案。”老者出示了一系列文件。
漆祎凯不为所动，出示了搜查令：“我们依法对该场所进行搜查，请配合。”
专业的文物专家和经侦民警进入博物馆，开始对藏品进行逐一核对和登记。进展缓慢，但有条不紊。
漆祎凯则带着两名队员，直接走向地下室。根据林悦提供的线索，那里是重点。
地下室入口很隐蔽，需要穿过一个伪装成书架的暗门。里面空间不大，温度湿度恒定，摆放着几个恒温恒湿的展柜，里面是一些玉器和瓷器。
看起来并无异常。
但漆祎凯注意到，地下室一角的地面，铺着的青砖似乎与周围的颜色略有差异，缝隙也更干净一些。他蹲下身，用手指关节轻轻敲击。
“咚咚…”声音略显空洞。
下面有夹层！
“打开它！”漆祎凯下令。
队员找来工具，小心地撬开那几块青砖。下面露出了一个金属盖板，上面同样有复杂的锁具。
“让开。”随行的爆破专家上前，使用专用的解码器尝试破解。几分钟后，“咔哒”一声，锁开了。
掀开沉重的金属盖板，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樟木、防虫药和古老纸张的气息涌出。下面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竖井，架着一部简易金属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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