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混乱即生机 (第81天)
暴雨统治了一切。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米,天地间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轰鸣和不时撕裂昏黑天幕的闪电。工厂低洼处的水位疯狂上涨,已经没过小腿肚,浑浊的泥水里漂浮着垃圾、工具甚至偶尔窜过惊慌失措的老鼠。
苏晚混在几个尖叫乱窜的受害者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防水布边缘灌进脖颈,但她毫不在意。她的目标明确——西南角的排污口。每一声惊雷、每一次灯光剧烈的明灭,都是她移动的掩护。
然而,计划的第一步就遭遇了意外障碍。
通往低洼区的路径并非空无一人。正如她之前瞥见的,阿山确实带着两个手下,正骂骂咧咧地在齐膝深的水里艰难移动,试图加固一处似乎快要被冲垮的临时电线杆基座。他们的手电光柱在暴雨中胡乱切割,构成了致命的封锁线。更麻烦的是,另一个方向的巡逻守卫波刚,也正带着人往发电机房方向赶,两队人马的活动区域意外地在苏晚的预定路线上形成了交叉!
硬闯等于自杀。等待?积水在上涨,每耽搁一秒,逃亡路线的难度和风险都在飙升,而且阮氏梅随时可能下达更严格的管制命令。
必须主动制造一个更大的混乱,一个能瞬间吸引并搅乱这两股甚至更多守卫注意力的焦点!
苏晚的大脑在暴雨和危机中疯狂运转,目光如同探针般扫过混乱的现场。电线…积水…暴躁的守卫…阿山和波刚素来不睦,曾因赃款分配有过低吼争执…
一个极其危险但可能瞬间奏效的计划瞬间成型!
她佯装被积水中的杂物绊倒,“扑通”一声摔进浑浊的水里,溅起大片水花。这个动作自然无比,甚至引来了附近一个守卫不耐烦的呵斥:“死瘸子!爬起来!别挡路!”
就在身体没入水中的刹那,借着水花和暴雨的掩护,她的右手如同水蛇般探入水下,精准地摸到了附近一段因为积水浸泡而垂落下来的、包裹胶皮早已破损的老化电线!这是她之前观察地形时就留意到的隐患!
同时,她的左手从袖口暗袋中闪电般抽出那根磨尖的钢锯条——不是为了攻击人,而是作为导体和撬棍!
没有一丝犹豫。她利用钢锯条的尖端,猛地撬开那段破损电线更深处的、已经摇摇欲坠的胶皮,让里面裸露的、滋滋冒着微弱火花的铜线彻底暴露在积水中!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钢锯条狠狠往裸露的铜线上一搭!同时身体猛地向后一蹬,脱离那片区域!
“噼里啪啦——!!!”
一道刺眼的蓝色电弧瞬间在水中爆开!如同一条狰狞的电蛇,发出令人牙酸的爆鸣声!虽然电压可能不足以致命,但在齐膝的积水中造成的效果是震撼性的!
“啊!我的腿!”
“操!什么东西电我?!”
“漏电了!水里漏电了!”
附近几个正好经过的守卫(包括波刚的手下)瞬间被水里窜过的电流打得惨叫连连,惊慌失措地跳脚,乱成一团!
几乎是同时,“嘭!”的一声闷响,不远处一个连接着这条老线路的照明灯箱冒出一股黑烟,火花四溅,彻底熄灭了!
“妈的!波刚!是不是你的人乱碰东西?!” 阿山那边立刻传来怒吼,他的手电光猛地扫向波刚小队的方向。他本能地认为是对手毛手毛脚造成了事故,在这种暴雨天,电路事故可是能死人的!
“放屁!阿山!分明是你的人瞎几把搞!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波刚也被电了一下,正一肚子火,立刻吼了回去。手电光柱在空中交错,几乎能碰撞出火花。
“你再说一遍?!”
“就说你怎么了!”
争吵瞬间升级。两个小头目的对峙立刻感染了各自的手下,几道光柱在水中混乱地对峙、推搡,叫骂声甚至压过了雨声。没有人再去留意一个“不小心摔倒又爬起来”的瘸子受害者。
完美!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源于高度紧张后的亢奋。她利用这宝贵的、由自己亲手点燃的混乱,像一条无声的泥鳅,贴着厂房的墙壁阴影,快速向低洼区深处潜去。冰冷的积水在她身边荡漾。
就在她即将彻底脱离这片混乱区域,距离目标排污口只剩最后二十米左右的一段相对开阔水域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阮氏梅竟然打着一把黑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一个地势稍高的台阶上,正冷冷地注视着阿山和波刚的争执。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争吵中心,而是像探照灯一样,缓缓扫过周围混乱的环境和四散奔逃的受害者。突然,她的视线似乎定格在了苏晚这个正快速远离冲突中心、移动轨迹显得过于有目的性的独行身影上,尽管隔着暴雨如注,那目光依旧让苏晚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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