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匕首玉佩：双生的证明
沈独行掌心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一滴落在玉佩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那声音不大，却像是敲在护罩内的每一寸空气中，震得火舞眉头一跳。
玉佩原本安静悬浮着，此刻被血脉浸润，表面金纹重新流转，像是干涸的河床再次涌出活水。他没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将残剑横在胸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才那一刀割得太深，血顺着虎口滑到腕子，又被风吹得发凉。
萧云烬站在他侧后方半步，匕首握在右手，指尖划过刃面，一道细小的血痕浮现。她没看沈独行，也没看火舞，目光直直盯着空中尚未散去的双生印记残影——那蝶形轮廓还悬在那里，金蓝交织，像一团未熄的火。
她抬手，将血抹在匕首中央的凹槽。冰蓝色的光骤然亮起，如藤蔓般缠绕着向上攀爬，与玉佩投射出的金纹在半空相接。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整个护罩微微一震。
空中光影炸开。
一幅完整的图景浮现：一对男女剪影并肩而立，双手交握，背后浮现出巨大的蝶翼虚影。四周古篆浮现，字字清晰——“命契双生，魂归同源”。
沈独行瞳孔微缩。这不是幻象，也不是咒术投影，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唤醒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玄气不再紊乱，反而顺着某个固定的轨迹循环，与萧云烬的气息隐隐呼应。左臂上的疤痕也不再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共鸣感。
火舞猛地睁开眼。
她本已半昏迷，靠着能量流勉强维持意识，此刻却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命格威压惊醒。她抬头望向空中，眼神从茫然转为愤怒。
“又是这样……”她低声道，声音沙哑，“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天命’，把人当成棋子摆来摆去。”
她撑地起身，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但手已经摸到了乾坤袋里的箭匣。下一秒，一支通体赤红、尾羽燃着微焰的箭矢被她抽出。
“你们知道我爹为什么罚我在熔岩洞关三年吗？”她冷笑，眼里烧着火，“因为我贪玩点燃了一片林子，烧死了三个采药人。可现在呢？有人拿‘命运’当借口，要毁掉两个人的一生，反倒成了天经地义？”
沈独行察觉不对，转身想拦，但她动作更快。
“这破预言凭什么决定你们的命！”
她怒吼一声，引弓搭箭，炎阳箭离弦而出，直射空中投影。
箭未至，热浪先袭。护罩内温度骤升，空气扭曲，连地面都开始泛起裂纹。那支箭裹挟着地火之力，撞向双生印记的核心位置。
就在箭尖即将触碰到光影的刹那，一道寒流凭空凝结。
一面冰镜横亘于前，厚达三寸，晶莹剔透，映出火舞狰狞的表情。炎阳箭狠狠撞上冰镜，轰然炸裂，火浪四溅，却被冰层死死压制。
紧接着，一道冰箭破空而下，“钉”一声插在火舞脚边，箭尾嗡鸣不止。
萧云烬站在原地，匕首斜指地面，右眼瞳孔泛着冰蓝。“轮不到你评判。”她说，声音冷得像从地底传来。
火舞喘着粗气，眉间的火苗忽明忽暗。她想拔第二支箭，却发现手臂发麻，体内火毒反噬，喉咙一甜，咳出一口带火星的血。
“你们……真觉得这是好事？”她咬牙，“被人写好剧本，一步步走到今天？一个是为了复仇活着的孤狼，一个是被当成容器养大的杀手，现在告诉我，你们是‘命定之人’？谁信？”
沈独行没动，残剑仍横在身前。他看着空中那幅投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伤口。血已经凝了些，但还在渗。
“我不知道是不是命定。”他说，“我只知道，那天在药庐，她明明可以杀我，却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后来每一次，她都在救我。哪怕嘴上不说。”
萧云烬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我不是信什么天命。”沈独行继续说，“我是信她做过的事，走过的路。如果这叫双生劫……那也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劫。”
火舞盯着他，眼里怒意未消，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也亲眼见过那个墨色劲装的少女，在地火暴动时毫不犹豫替沈独行挡下傀儡丝；在莫无咎出现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扇骨针。
可正因为如此，她更不甘。
“那你有没有问过她？”火舞忽然转向萧云烬，“你想要这个‘双生劫’吗？还是说，你也只是被迫接受？”
萧云烬终于动了。
她抬起左手，轻轻抚过眉心。那里有一道新裂的伤口，血已止住，但咒印边缘仍在发烫。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如刀。
“我的命，从来不是别人说了算。”她说，“不管是族老把我推下地缝，还是莫无咎在我身上种傀儡丝，都没能让我听话。”
她一步步走向空中投影，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现在也一样。”她仰头望着那对剪影，“若真有双生劫，那也是我选的路。不是谁强加给我的宿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中光影微微一颤。
双生印记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金纹与冰蓝彻底融合，蝶翼展开，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一股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扩散开来，护罩内的空间裂痕竟开始缓缓收缩。
远处，那道正在凝聚的血影猛然一顿，随即溃散成点点红光，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
沈独行感觉到玉佩变得温热，不再震动，也不再有被窥视的感觉。他低头看着它，轻轻呼出一口气。
火舞跌坐回地，炎阳箭脱手落地，滚出几步远。她望着那对剪影，嘴角扯了扯，像是笑，又像是哭。
“所以……我真的插不进去了？”她喃喃。
没人回答她。
萧云烬收匕入鞘，动作干脆利落。眉心咒印缓缓隐去，右眼尾的泪痣微微发红。她看了一眼沈独行，又看向空中尚未完全消散的光影，什么也没说。
三人之间陷入沉默。
护罩外，婚书残片仍在缓缓旋转，像一场未落尽的雪。护罩内，能量流依旧不稳定，偶尔闪过赤白交错的光。
沈独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血还在渗，顺着指缝滴落。
第一滴，落在玉佩上。
第二滴，砸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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