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为的，是改天换地！
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这句问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南宫玉娇的头顶浇下，让她浑身冰冷。
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她自认为牢不可破的羁绊，在这个男人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无甚关系？”
南宫玉娇笑了，笑声凄厉，带着一丝自嘲。
她盯着顾长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是南宫世家的决定，是我父亲的决定！”
“我什么时候，亲口与你说过要离？！”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水雾升腾，骄傲让她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这番质问，掷地有声，回荡在空旷的阁楼内。
顾长卿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有去看南-宫玉娇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只是平静地拿起雅菲刚刚沏好的茶，轻轻吹了吹。
“那你今日来此，又有何事？”
他再一次问道，仿佛南宫玉娇刚才那番饱含情绪的控诉，只是无意义的杂音。
这种极致的漠视，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加伤人。
南宫玉娇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的情绪。
“自然是来……和你说清楚的。”
顾长卿抬眸，深邃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
“说什么？”
南宫玉娇咬了咬红唇，声音放缓了些许，带着一丝恳求与期盼。
“长卿，我知道你心中有宏图大业，我知道你不甘于人下。”
“以前是我不懂事，总觉得你太不懂事，为何要与修道宗门世家为敌。”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她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我会说服父亲！我会让他，让整个南宫世家，都尽全力来支持你！”
她以为，这番话，这份承诺，足以让他动容。
南宫世家，八大世家之一，底蕴深厚，其实力足以让任何一个仙门忌惮。
这股力量的支持，对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然而，顾长卿只是放下了茶杯。
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这声轻响，也敲碎了南宫玉娇所有的幻想。
“所以，”
顾长卿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
“你说服了吗？”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南宫玉娇的心上。
她脸上的坚定与期盼，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羞愧与难堪。
她缓缓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遮住了眼中的黯然。
是啊，她没有。
她甚至连父亲的书房都未能踏入，便被三叔南宫玄拦了下来。
父亲的态度，早已明确。
顾长卿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淡漠。
“有没有南宫世家的支持，于我而言，都无所谓。”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那一片浩渺的湖光。
他那白发如雪的背影，在血纹玄衣的映衬下，显得孤高而伟岸。
“我顾长卿想做的事，要么，身陨道消。”
“要么，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却蕴含着足以让天地为之战栗的恐怖意志。
“我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也绝不会，去走第三条路。”
这番话，让南宫玉娇猛地抬起头。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
那股睥睨天下，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霸道，让她心悸，更让她感到一丝恐惧。
“为什么？”
南宫玉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难道就真的不能放弃吗？”
她上前一步，眼中满是挣扎与不解。
“随我回南宫世家，以你我的天赋，潜心修道，那长生之路，未必没有希望！”
“何必……何必为了这凡俗的权势，为了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去殚心竭虑，去走这条九死一生的路？！”
在她看来，凡人百年，不过是修士眼中的过眼云烟。
追逐长生，逍遥天地，才是他们这些生来便站在云端的人，应该走的路。
“凡俗百姓？”
顾长卿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火焰，那是名为野心的火焰。
“你以为，我为的是他们？”
他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无尽的嘲弄。
“我为的，是改变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门，所制定的规则！”
“我为的，是打碎这个由他们掌控了万万年的棋盘！”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阁楼。
雅菲脸色微变，悄然后退了半步。
而南宫玉娇，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在这股气势下，竟有些站立不稳。
顾长卿的目光如刀，直刺她的内心。
“我为的，是改天换地！”
“是开创一个，只属于我顾长卿话事的时代！”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南宫玉娇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彻底呆住了。
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一直以为，顾长卿所求的，不过是世俗王朝的巅峰权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荣耀。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的野心，竟然如此恐怖！
他要挑战的，是这片大陆真正的统治者——六大仙门，八大世家！
他要做的，是颠覆整个世界的秩序！
“你……你疯了！”
南宫玉娇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是以卵击石！是自寻死路！”
仙门世家的强大，早已深入人心，那是不可撼动，不可忤逆的存在。
顾长卿的行为，在南宫玉娇看来，与螳臂当车无异。
“以卵击石？”
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雅菲，莲步轻移，走到了顾长卿的身侧。
她看着南宫玉娇，那双妩媚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怜悯，一丝不屑。
“南宫夫人，你只看到了磐石的坚硬，却从未想过，当这颗‘卵’中，孵出的是一头足以吞天噬地的太古真龙时，所谓的磐石，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声音柔媚入骨，话语却锋利如刀。
“相爷的宏图，又岂是你们这些只知固守祖宗基业，安于现状的世家子弟，所能理解的？”
雅菲的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南宫玉娇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
南宫玉娇瞬间被激怒，所有的委屈、震撼、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滔天的怒火，指向了雅菲。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一个卑贱的商会会长，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
她法相境巅峰的气息轰然爆发，凌厉的威压如潮水般向着雅菲涌去。
雅菲却是怡然不惧。
她只是巧笑嫣然地站在顾长卿身边，那股足以让寻常法相境修士心神崩溃的威压，在靠近她三尺范围时，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卑贱？”
雅菲掩嘴轻笑，眼中的嘲讽之色更浓。
“至少，我这个‘卑贱’的商人，知道相爷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她上下打量了南宫玉娇一眼，摇了摇头：
“而你呢？身为相爷的妻子，却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还想用所谓的儿女情长，所谓的长生之道，来束缚住这条即将腾飞的巨龙。”
“南宫夫人，你才是我见过，最可悲的女人。”
“你找死！”
南宫玉娇彻底被激怒，玉手抬起，赤红色的火焰在掌心凝聚，整个阁楼的温度都开始急剧攀升。
“够了。”
就在这时，顾长卿淡漠的声音响起。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魔力。
南宫玉娇掌心的火焰，瞬间熄灭。
阁楼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为之一滞。
顾长卿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南宫玉娇的身上。
那目光中，最后一丝残存的温度，也彻底消散，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疏离。
“你走吧。”
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你我之间，已无共同的语言。”
“道，不同。”
道不同。
这三个字，比任何绝情的言语，都更加诛心。
它彻底斩断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名为“可能”的联系。
南宫玉娇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她曾经深爱过，也怨恨过的男人。
此刻，他站在那里，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感觉远在天涯。
他变得，好陌生。
陌生到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
良久。
南宫玉娇惨然一笑。
她收起了所有的气息，也收起了所有的脆弱。
那份属于南宫世家天之骄女的骄傲，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她深深地看了顾长卿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不甘，有怨恨，有迷茫，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畏惧。
“顾长卿……”
她的声音，嘶哑而干涩。
“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她没有再看雅菲一眼，毅然转身，走出清风阁。
那火红色的身影，在踏出阁楼的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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