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不臣者，皆杀之！
大堂之内，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那无形的威压，自顾长卿身上弥漫开来，不再是内敛的深渊，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冥玄灵的心神。
冥玄灵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栗，面对这双眼睛，他竟有种被彻底看透，无所遁形的错觉。
他引以为傲的准天尊修为，在这股气势面前，竟如狂风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洞天，怎能有这等恐怖气势？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倒反天罡了都。
强行压下心中的骇然，冥玄灵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也无比沉重。
“六位天尊初期。”
“三位天尊中期。”
“以及……一位天尊后期的大能。”
说出这句话时，冥玄灵的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傲然。
这只是他们一小部分的力量。
他相信，任何人听到这个答案，都无法保持平静。
然而，顾长卿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
仿佛这十位天尊，在他眼中，不过是十个寻常的兵卒。
他只是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冥玄灵的心，又是一沉。
他看不透。
他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他只能继续按照族中大能们的交代，说出他们的条件。
“我们可以助你，荡平六合，一统八荒。”
冥玄灵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他凝视着顾长卿，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我们需要一个保证。”
“一个……能让我们安心的保证。”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个核心的条件。
“我们需要你的一缕魂血。”
魂血！
非是精血，而是源自神魂本源的烙印。
一缕魂血，虽不至如一滴那般能直接掌控生死，但若落入他人之手，便等于将一个巨大的破绽交了出去。
对方可以通过秘法，以此为媒介，重创其神魂，甚至在关键时刻，影响其心智，逆转其道法。
这是修行者之间，最为禁忌的交换。
除非，是一方对另一方，有着绝对的掌控与臣服。
话音落下，大堂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那股无形的威压，骤然收敛。
并非消失，而是凝聚。
凝聚在了顾长卿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
他垂下眼帘，乌黑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动作优雅而从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每一息，都像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冥玄灵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终于，顾长卿抬起了眼眸。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嘲弄，更带着一丝……彻骨的冰冷。
“所以。”
“在你们眼中，我顾长卿，是未来的敌人？”
这一问，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砸在冥玄灵的心头。
他竟被这平静的问话，逼得后退了半步。
他稳住心神，沉声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顾相不必误会，我等并无恶意。”
冥玄灵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他坦诚地迎上顾长卿的视线，道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今日见到了顾相，感受到了你身上这股……这股让我都为之心悸的恐怖气势，我们才不得不如此。”
“我们无法想象，一个能用十年光阴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人，未来，会抵达何等恐怖的境地。”
“你的成长，已经超出了常理，颠覆了认知。我们……需要一道枷锁，来确保未来的合作，不会偏离轨道。”
这番话，是敬畏，也是警惕。
是承认了顾长卿的强大，也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他们愿意投资，但绝不允许投资的对象，成为未来反噬自身的梦魇。
“枷锁？”
顾长卿重复着这个词，嘴角的笑意更浓，也更冷。
他缓缓放下了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呵。”
一声轻笑，充满了无尽的霸道与不屑。
“我顾长卿一生行事，从不受任何人掣肘。”
“魂血？”
他眼中的光芒，骤然变得凌厉如刀，仿佛能斩破虚空。
“便是天地，也不配！”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势，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整个国相府邸上空，风云变色，天光黯淡。
那股无形的力量，不再是试探，而是化作了真正的天威，狠狠地压在了冥玄灵的身上。
冥玄灵皱眉，只觉得一座太古神山镇压而下，不过他终究是准天尊，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抬头，就看到顾长卿那双眸子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纯粹的，俯瞰众生的漠然。
犹如一尊执掌纪元更迭的古老神祇，在审视着一只试图挑衅其威严的蝼蚁。
“你！”
冥玄灵又惊又怒，他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被顾长卿的气势压迫得如此狼狈，让他这位准天尊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他咬着牙，冷冷开口：“顾长卿！你连这点代价都不愿付出，就想得到我族十位天尊的倾力相助？未免也太可笑了！”
“代价？”
顾长卿缓缓起身，血纹玄衣在他身后猎猎作响，满头白发无风自舞。
他一步一步，从主位上走下。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天地的脉搏之上，让整个大堂随之震颤。
他走到冥玄灵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冥玄灵苍白而震惊的脸。
“你搞错了一件事。”
顾长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更不会向任何势力妥协。”
“今日，我不是在求你们，而是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参与这场万古未有之大变局的机会。”
“这场合作，能，便能。不能，也罢。”
“我顾长卿要走的路，谁也挡不住。有没有你们，结果，都一样。”
他的话，狂傲到了极点，却又偏偏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那是源于绝对自信的霸道！
冥玄灵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顾长卿，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十年前那个虽然崭露头角，但行事尚有顾忌的年轻人，已经判若两人。
不，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睥睨天下，掌控一切的枭雄气魄，让他感到陌生，更感到心寒。
他当然不会知道，此顾长卿，早已非彼顾长卿。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顾长卿收回了气势，转身走回主位，重新坐下。
他淡淡地说道：“若是要翻脸，本相接着。”
“我倒想看看，你们这群藏在阴影里的老鼠，有多少斤两。”
“顾长卿！你这是忘恩负义！”
冥玄灵终于被激怒，厉声喝道：“你忘了当年，若非我族出手，你早已死在那些蝼蚁手中！你焉有今日！”
“一码归一码。”
顾长卿的眼眸，再次垂下，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
“当年的恩情，我记着。他日若有机会，自会偿还。”
“但这，不是你们今日用来要挟我的筹码。”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冥玄灵。
“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一样能大一统人域，无非是多费些手脚，多流些血罢了。”
“但，若是错过了今日，我与你们的合作，此生此世，再无可能。”
这番话，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
冥玄灵彻底愣住了。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言语，所有的威逼利诱，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根本不在乎。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与自己一族为敌的准备。
这是一个疯子！
一个拥有着无匹实力与滔天野心的疯子！
冥玄灵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能决定的范畴。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通体幽蓝，篆刻着繁复符文的传讯玉符。
他将神念沉入其中，玉符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恭敬的神色，显然是在与族中的大能对话。
“老祖，事情……有变。”
“顾长卿，他……不愿意交出魂血。”
玉符的另一端，一片沉寂。
过了许久，一道苍老而冰冷的神念，才缓缓传来。
这道神念，顾长卿听不到，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冥玄灵的神魂都感到一阵冰冷。
【哼……此子，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十年不见，竟已成长到如此地步，连你都感到压迫了吗？】
【也罢。】
【大一统人域，所能加持的人族气运，何其恐怖。此等人物，若不能收为己用，绝对不能让他顺利功成。一个不受控制的，身负整个人域气运的枭雄，对我族的威胁，远胜于任何敌人。】
【此事，没得谈了。】
【告诉他，他会为今日的狂妄，付出代价。】
神念中断。
传讯玉符上的光芒，缓缓黯淡下去。
冥玄灵的脸色，变幻不定。
他收起玉符，抬起头，再次看向顾长卿。
这一次，他眼中的惊叹与复杂，已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顾相，你的条件，我们……不能答应。”
“看来，我们之间，没有合作的可能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便要离去。
走到大堂门口时，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语。
“顾相，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蓝色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火云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顾长卿身侧，眼中带着一丝忧虑：“主上，他们……”
顾长卿却只是摆了摆手，神情依旧平静。
他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空旷的大堂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负手而立，仰望着那片风云变幻的天穹。
冥玄灵走了。
一场本可以惊天动地的合作，就此告吹。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懊恼与失望。
反而，在那深邃如渊的瞳孔深处，燃起了一抹……更加炽热的火焰。
“也好。”
他轻声自语，声音被风吹散。
“本相的天下，何须与人共谋。”
“不臣者，皆杀之！”
这一日，上京城的天，阴沉得可怕。
(https://www.24kkxs.cc/book/4245/4245472/44372968.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