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人噩梦连连，有人一夜无梦

瑾昭太阳穴突突直跳。

美梦改噩梦就像把糖人捏成恶鬼，精神丝线都要打结了。

她干脆将自己能想到的十八层地狱和丧尸什么的全都塞进了赵高的识海。

反正赵高又没去过现代游乐园，哪分得清跳楼机和刀山火海的区别？

赵高猛地一个激灵回神时，瑾昭正歪着头冲他甜笑：“赵公公，你怎么不走了啊？”活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赵高只觉得后背发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仿佛那里还残留着被铁链勒紧的窒息感。

赵高虽然听不懂瑾昭的话，但也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几分。

赵高干笑两声，自己分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声音却莫名发虚：“姑娘这边请。”

瑾昭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跟上，心里乐开了花。

今晚开始，赵公公怕是要夜夜与“陛下，大臣们”促膝长谈了。

赵高强撑着继续带路，脚步轻浮。

他总觉得后颈凉飕飕地，就像有人对着他脖子吹气。

“姑娘就住这间。”

赵高停在偏殿前，声音比平日里更加尖细。

“多谢赵公公~”

瑾昭笑得眉眼弯弯，在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他能听到的气音说，“今晚……做个好梦哟~”

赵高完全听不懂这古怪地姑娘在说些什么，但那双泛紫地眼睛像钩子似的，硬是把他钉在原地。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

于是急忙撂下“告退”二字后，他几乎落荒而逃，连基本的礼数都顾不上了。

瑾昭望着他那踉跄的背影，轻哼小曲推开殿门。

她随手从空间摸出个苹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嘀咕：“政哥的宫殿就是气派，连偏殿都这么大。”

另一边，章台宫内

嬴政回忆着今天的种种，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女子，以及她带来的世界地图，打破了他对天下的认知。

原来秦国不过是这宏大世界的一隅。

他深知自己所处的时代，秦国正在崛起，而天下尚未统一。

那张世界地图所展示的广阔天地，让他的野心如同燃烧的火焰般更加旺盛。

“有朝一日，定要统一世界。”

帝王修长的手指抚过世界地图，眼底暗芒涌动，“六国算什么？我要的，是日月所照之处，皆刻秦篆！”

窗外传来更漏之声，已是子夜时分。

瑾昭带来的世界地图，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延展。

“瑾昭……”

嬴政低声念着这个自己刚赐下的名字，“不管你是人是鬼是神，既然踏入寡人大秦疆土，就得为大秦所用。”

夜露渐重，嬴政却毫无睡意。

君王推开窗棂，窗外夜色沉沉，咸阳城的灯火在明灭，如同他此刻翻涌的思绪。

他反复思索着瑾昭之言和大秦的未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那个神秘的女子留在秦国，不仅为了她的身份，更为了她所知晓的那个广袤世界。

而在偏殿内，瑾昭在空间睡的四仰八叉。

她丝毫不知嬴政的打算。

不过，即便她知道了，恐怕也会选择留在秦国。

三更梆子刚响过一声，赵高就从榻上弹了起来。

“啊——”

他喉咙里挤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十指死死抠住锦被。

明明身上不见半点伤痕，却像刚被千刀万剐过一般，每一寸皮肉都火辣辣地疼。

冷汗浸透了中衣，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

赵高分明记得自己站在咸阳宫最高的屋脊上，百万秦军黑压压地围在下面，长戈如林，寒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诛赵高——”的吼声震得瓦片都在跳。

最瘆人的是那个古怪的少女，她翘着腿坐在云头，啃着红艳艳的果子。

每咬一口，就有一片屋顶消失不见。

“不…这不是真的。”

“对，不是真的。”

赵高哆嗦着去摸茶盏，却见铜镜里映出个眼窝凹陷的恶鬼——这分明是他自己。

他胡乱挥手，茶盏铜镜落了一地。

杂乱的碎片中突然伸出黑红色的锁链，“哗啦啦”缠住他的脚踝。

“大王饶命！公子饶命！”

赵高滚下床榻疯狂蹬腿，后脑勺撞在案几上都不觉得疼。

等看清只是帷帐流苏缠住了脚，整个人已经抖得像筛糠。

每当赵高要昏过去时，骨髓里就窜出新的剧痛。

他试着掐大腿保持清醒，指甲都陷进肉里了，眼皮却像被无形的手强行合拢。

刚闭眼就看见沸腾的鼎，扶苏的手从油锅里伸出，攥着他就往油锅里拖。

还有被腰斩的李斯，君王的各个子女……都在一旁使劲将他往里推，逃无可逃。

“李斯，李斯害我！”

赵高在空荡荡的寝室里嘶吼，嗓子哑得不成调。

拂晓时分，侍从发现赵高蜷缩在墙角，把指甲全啃秃了，嘴里还反复咕哝着：“诏书…沙丘…咸鱼……”

天光大亮时，梦魇如潮水退去。

赵高瘫在地上像条脱水的鱼，明明身上毫发无伤，可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剧痛就会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每当自己有这个念头时，会出现一个朦胧，看不清脸，身着红衣的少女拿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钝刀子割肉，简直生不如死。

实际上，精神异能编织的梦境本不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瑾昭这个半吊子的施术者，在生涩的操作中阴差阳错地刺激了赵高的痛觉神经。

这就像用绣花针误触了骨髓，虽无外伤，却让大脑误以为身体正在遭受酷刑。

偏殿里的瑾昭出了空间，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咦？”

她揉了揉鼻子，“该不会是赵高在骂我吧？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瑾昭不知道的是，这个操作失误反而达成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单纯噩梦更折磨人的，是清醒时仍如影随形的幻痛。

赵高此刻瘫在墙角，明明晨光已至，却仍能感受到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窗外天光大亮，瑾昭心情颇好的哼着歌推开门，阳光为她镀上金边。

她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了，所以准备试试看今天能出去不。

谁也想不到，这个明媚女子昨夜的无心之失，已经让某人体会到了比凌迟更煎熬的痛苦。

瑾昭刚将一只脚踏出去，两柄青铜长戟便交叉挡在面前。

“姑娘请回。”郎卫的语气极其生硬，长戟在日光下泛着森然寒光。

瑾昭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行吧。”

她目光却掠过侍卫肩头，落在远处那棵歪脖子上微微出神。

瑾昭感觉那里似乎有人？

而且还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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