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押入大狱

次日早朝，咸阳宫大殿内肃穆庄严。

嬴政端坐于龙椅之上，待日常政务奏报完毕，他忽然从桌案上取出一叠纸，嘴角微扬：

“诸卿，昨日郢都来信，瑾昭倒是给寡人送了些有趣的物件。”

侍立在一旁的高安会意，接过纸张在百官之间传递。

众臣展开画卷，只见几幅活灵活现的连环画跃然眼前：

第一幅中，顶着“李园”二字的小人直挺挺躺在地上，旁边配文“不知怎么就嘎了”，

画面角落里还画着一堆同样横七竖八安详躺着的贵族们，配字“据说是被鬼索命？”；

第二幅里，楚王熊悍设宴款待群臣，却见他笑容可掬地将匕首捅进“项燕”小人的心口，配文“这是寡人赏你的，别不识抬举”，而项燕和周围大臣们全都一脸懵逼；

最后一幅中，一个明晃晃写着“嬴瑾昭”三个字的小人，正大咧咧地坐在席间啃着西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朝堂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憋笑声。

王翦捋着胡须摇头：“女公子这画风……当真是把血雨腥风都画出了市井说书的趣味。”

尉缭忍俊不禁：“这啃西瓜的，怕不是少府丞本人在现场看戏吧？”

“咳。”嬴政轻咳一声，眼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这丫头……寡人让她去楚国办事，她倒好……”

待高安将画卷收回，嬴政指尖轻叩玉案，朝堂顿时肃静。

“瑾昭虽以戏谑之笔呈报，”

他眸光微转，扫过殿中诸臣，“然楚国之变确凿。李园暴毙，项燕被楚王当殿手刃，诸卿以为，我大秦当如何应对？”

李斯率先出列：“臣以为此乃天赐良机。楚王自毁栋梁，朝野动荡，正是我大秦东出之时。”

王翦捋须沉吟：“老臣附议。项氏在楚根基深厚，今遭此变，其族必反。可先作壁上观，待楚人自相残杀殆尽，再挥师东进。”

李信上前一步：“末将请命即刻整军，随时可出武关，直取郢都。”

嬴政微微颔首，沉吟片刻说道：“传诏：命李信率十万大军陈兵边境，李斯即刻遣使联络齐、魏。至于楚国……”

“就让他们再乱上一阵。待瑾昭归来，想必会带来更有趣的消息。”

李斯/李信：“唯。”

殿中气氛正轻松时，忽然听到殿外郎卫高声禀报：“大王，徐福携新炼制的仙丹在外候见。”

嬴政眉峰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诸卿可愿随寡人一同见识见识这位徐仙师的仙丹？”

李斯拱手道：“臣等愿随大王一观。”

“宣。”

殿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着素色深衣的青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迈入。

“外臣徐福，拜见大王。”徐福深深作揖。

殿中寂静无声，只有鹤炉中升起的青烟缓缓缭绕。

时间仿佛凝滞，徐福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额角渐渐渗出细汗。

终于，他忍不住微微抬眼，正撞上嬴政冕旒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那目光如利剑般将他钉在原地，惊得他慌忙又低下头去。

殿中众臣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这个初入朝堂的方士身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徐福只觉得后背发凉，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市集上被围观的珍禽异兽，而那位高坐王座之上的君王，正用看新奇物件的目光打量着他。

“听闻先生善炼丹术？”嬴政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玉案。

徐福喉结滚动，声音发紧：“回大王，臣……臣确实略通此道。”

“哦？”

嬴政忽然倾身向前，冕旒上的玉珠随之轻晃，“那先生可曾炼出过什么……有趣的丹药？”

殿角传来一声轻笑。

徐福余光瞥见那位年轻将军正以袖掩口，肩膀在可疑地抖动。

“臣最近新炼得一炉……仙丹。”他说看从怀中取出一个漆盒，“服用后可延年益寿，服用多后可得……长生。”

嬴政似笑非笑地说，“既是仙丹，当与众卿共赏才是。”

他说着给高安使了个眼色，高安会意，立刻上前接过漆盒。

打开漆盒，里面躺着几枚暗红色的丹丸，隐隐发出刺鼻的味道。

“请诸位大人过目。”高安捧着漆盒在朝臣间穿行。

王绾拈起一粒对着光细看，眉头越皱越紧：“这丹药……怎么看着像……”

“像朱砂混着雄黄？”

太医令夏无且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抬起一粒丹药在鼻尖轻嗅，“还掺了些……硫磺？”

殿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冯劫忍不住笑出声来：“徐仙师这仙丹，怕不是用来毒老鼠的？”

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起哄：“试试不就知道了？”

“有理。”

嬴政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既如此，不如徐仙师以身试药？”

徐福面如土色，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大王明鉴此丹所需药材金贵，臣耗费数年光阴才炼得这几枚……”

“无妨。”

嬴政广袖一挥，笑意更深，“若真如仙师所言，寡人大秦富有，什么珍稀药材寻不来？仙师还是先试试药效。”

徐福双腿一软，险些瘫跪在地。

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那点江湖把戏，在这位年轻的秦王面前是如此可笑。

这仙丹用什么炼成的，别人不清楚，但徐福自己还不清楚吗？

有一次差点爆炸要了他的小命。

但徐福只能在秦王及诸位大臣的注视下，以身作则，亲自服用“仙丹”。

一刻钟……

三刻钟……

半个时辰过去了……

徐福不仅安然无恙，反而变得兴奋起来，看起来竟真有些“容光焕发”的模样。

“莫非徐仙师这丹药当真……？”一位儒生忍不住小声嘀咕。

嬴政目光一转：“淳于博士既然存疑，不如也尝尝？”

淳于越：“……”我不就说了一句吗？

但还未等他推辞，十分有眼色的高安已经捧着盒子候在他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服下一粒。

又过了一段时间，二人皆无异常，徐福暗自松了口气，淳于越也悄悄拭去冷汗。

但他们这口气松的有些早了。

“来人。”嬴政忽然唤道，“去拿只兔子来。”

他想起嬴瑾昭曾经说过，人体型较大，抗毒能力比兔子、鸡这类小动物强得多，若不论剂量就谈毒性，那纯粹是胡扯。

不一会儿，有个郎卫提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入殿。

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安将一粒“仙丹”研成细粉，混入清水。

那兔子饮下药水后没过多久，便开始剧烈抽搐，嘴角渗出暗红色的泡沫，最终瘫软在玉盘之中。

嬴政冷眼看着这一幕，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看来徐仙师的‘仙丹’，药性倒是比寡人想的还要……立竿见影。”

满朝文武顿时哗然。

李斯冷笑道：“好一个长生不老药！”

王翦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大王，此等欺君罔上之徒……”

徐福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被不知道何时窜过来的李信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贪图那“丹鼎真人”的虚名，还不如在琅琊做个寻常方士来得安稳。

嬴政淡淡道：“押入咸阳狱，严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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