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不如我帮你们报仇如何

那军官吃痛之下，一个踉跄，手中挥舞的棍棒失控地砸向旁边一个躲避不及的老者。

但就在他砸下去的那一瞬，手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托举了一下，极其轻微地向旁一引。

那致命的棍棒带着风声，堪堪擦着老者的衣角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然而，在周围惊恐的民众视角中，那凶狠的棍棒分明就是结结实实砸了下去！

“官差杀人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扶苏清亮却充满惊怒的嗓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不等众人反应，扶苏已凭借灵活的身法，悄无声息地移至另一处人群外围，用变了调的嗓音再次惊恐高喊：

“快跑啊！官差疯了！见人就打！”

民众更乱了，扶苏见状，平日里被严格约束的顽皮心性竟被这混乱的场景勾了起来。

他身形如游鱼般在骚动的人群中穿梭，玩心大起。

只见扶苏时而隐在人群后，捏着嗓子用惊慌的语调添油加醋：“快往西边跑！东边来了更多官兵！”

引得一股人潮盲目奔逃。

而又贴近某个正试图维持秩序、落单的官差身后，指尖一枚小石子精准弹出，正中其腿窝。

那官差猝不及防，“哎呦”一声单膝跪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汹涌的人流冲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扶苏一击得手，立刻隐没身形，换个地方再次“作案”，乐此不疲。

他将姑姑教的“精准煽风点火”与少年人的恶作剧心态奇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在这片混乱的舞台上，玩得不亦乐乎。

嬴瑾昭的视线始终跟随着扶苏，见他虽在胡闹，却并未真正涉险，便也由着他去。

毕竟，能让这位一向持重的长公子如此肆意“捣乱”的机会可不多。

若有任何真正的危险迹象，她自会出手。

扶苏玩得尽兴，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一路小跑回到嬴瑾昭身边时，眼睛亮得惊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酣畅淋漓的兴奋感。

嬴瑾昭眼中带着笑，递过去一壶温热的灵泉水：“玩累了？喝点水歇歇，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办。”

“嗯！”

扶苏接过水壶，咕咚咕咚豪饮了半壶，长长舒了口气，躁动的气息很快平复下来。

“姑姑，我歇好了。”

他精神焕发地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少年人的精力就是旺盛啊！

嬴瑾昭内心感慨了一句。

她抬眸望了望渐暗的天色，眼神晦涩难辨：“我们去李牧将军的府上看看。”

因为之前嬴瑾昭答应过李牧将他的家人接过去，所以嬴瑾昭此次前去李牧府上，一来是先去踩个点，熟悉一下路段。

二来嘛，自然是将李牧还活着的消息告知他们，顺便看看他们值不值得出手。

夜色渐浓，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嬴瑾昭与扶苏避开街上零星的巡逻和混乱的人群，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武安君府。

昔日车马往来，门庭若市的武安君府，如今确是门可罗雀，大门紧闭，甚至连门前稀稀拉拉的小草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颓败之气。

嬴瑾昭和扶苏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未选择从正门进入。

她拉住扶苏，身形微动，下一刻，二人已在府内庭院。

府内更是清静的可怕，几乎听不到人声，只有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响动，以及隐约从深处传来的，被极力压抑的啜泣声和几句模糊却充满愤懑的低骂。

循着那细微的哭声，两人来到一间尚且亮着微弱灯光的厢房外。

透过窗隙，只见一位衣着素缟，面容憔悴的妇人正对着烛火垂泪。

她身后或坐或站着三名同样身穿孝服、眼眶通红的男子，显然是她的儿子。

屋内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你们阿父怎么就……唉！”妇人哽咽着，话语又被新的泪水打断。

年纪最长的儿子李汨出声，声音虽压得极低，却蕴含着压抑不住的熊熊怒火：

“阿母，我今日在街上听闻……阿父根本并非战死沙场。而是赵王听信了郭开那奸贼的谗言，下了一道密诏，将阿父他……冤杀了！”

妇人闻言如遭雷击，猛地抓住儿子的手臂：“什么？！你说什么？！”

次子李弘也瞬间绷直了身体，急声追问：“大兄，此话当真？”

三子李鲜更是牙冠紧咬：“若此事当真，赵王、赵王他……怎对得起我阿父一片忠心！”

当初朝廷公布的讯息，始终坚称李牧是因不敌秦军、力战而殉国。

李牧家人心中并非没有过疑虑。

一个征战沙场大半生、经验老到的统帅，怎会如此轻易地因“大意”而殉国？

更何况，事后竟连尸首都未能寻回，这本身就充满了疑点。

但若真相是郭开进献谗言、媚上欺下，最终逼死了李牧，这一切反而变得合理起来。

毕竟，郭开的为人贪财好利、嫉贤妒能，在六国之中早已是臭名昭著，无人不知。

“阿兄，你确定这消息可靠吗？”李鲜抓住李汨的手臂，急切地追问道。

李汨相对冷静许多，但眼神同样锐利，他沉声道：“依我判断，至少有七成可信。”

他顿了顿，冷静分析道：如今整个邯郸城都在疯传，说阿父是因战功赫赫，引得王宫里那位心生忌惮，害怕功高震主，才遭了毒手。”

“郭开的为人，你我都很清楚。更何况，我今日设法进宫，亲眼所见赵王与郭开正大肆下令，四处捉拿散播传言之人，却始终未能抓获源头。”

“他们看似震怒，但那反应……倒更像是一种阴谋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李鲜眼中悲愤更甚：“如此说来，果然与赵王脱不了干系！”

李夫人泪水涟涟，抓住长子的手，哽咽道：“汨儿，你们……你们定要替你们阿父讨回这个公道啊。”

“对，报仇！”

李弘被母亲的悲愤感染，热血上涌，握紧拳头猛地起身就要往外冲，“阿兄，我这就去宰了郭开那狗贼！”

“回来！”

李汨厉声喝止，一把拉住冲动的弟弟。

“你现在这样贸然前去，非但报不了仇，反而会打草惊蛇，将整个李府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李弘强压着怒火，努力保持理智：“从长计议，对，我这就去找左车商议。他自幼聪慧多谋，定能想出稳妥的法子。”[注]

然而，还未等李弘开门，门悄悄被打开了。

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不如我来帮你们报仇，如何？”

……

[注]李左车（ju）：秦汉著名谋士，李牧之孙，被封为广武君。

李汨、李弘，李鲜三个名字随便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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