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 章 民心所向
“姑姑，这些月报该如何定价？”
扶苏指着那摞散发着墨香的新鲜月报问道。
嬴瑾昭笑道，“这个你得问咱们的钱大总管萧何了。让他仔细核算一下成本，定个黔首既觉得划算、不至于心疼，咱们大秦也不至于亏本的公道价钱。”
萧何闻言，略作沉思，随即开口道：“如今官府所定粮价，约为每石粟米三十钱。市价虽偶有浮动，但大抵都围绕此数。”
“依此折算，一枚秦半两约可购得四秦斤粮食。若月报定价一枚半两一张，于寻常黔首而言，恐仍觉昂贵，难以承受。”
“不如以粮代钱，准许黔首以少量粮食兑换月报如何？”
“哦？细细说来。”嬴瑾昭挑眉道。
“以粮兑换，价码在下认为可定为，二两粟米，或四两菽豆，即可换一份月报。”
萧何进一步解释说道：“此价虽微，近乎半赠，然意义重大：
其一，黔首几乎无痛付出，户户皆可轻易换得，传阅乡邻。
其二，使黔首潜意识中觉此报有价值，非白得之物，会更珍视其中内容。
其三，我等所收零散粮粟，聚沙成塔，亦可充足驿卒口粮或其他。
其四，最为关键者，此举能最快将报刊送至万千黔首手中，广宣王化，开启民智，此乃无价之利，远胜于锱铢之费。”
嬴瑾昭听完萧何这足足四条、条条在理的分析，再对比自己刚才脑子里只蹦出来的那一个单薄理由，心中不禁感慨：
「果然聪明脑子就是好用，我这刚吭哧瘪肚想出一个理由，人家萧何唰唰唰就列出四条，还每条都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想不服都不行。」
她用一种带着夸张赞叹的语气对萧何抚掌笑道：
“妙啊！萧何，你这话可真是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咱们办这月报，压根就不是为了赚那三瓜两枣。”
“咱们这是要干一件大事，得把朝廷的好政策、那些实用的学问，像春风撒种子一样，哗啦啦地撒到每个乡野田间。”
嬴瑾昭越说越兴奋，手势都比划起来了：
“就用那么一丢丢粮食来换，让家家户户都换得起、看得上，这哪儿是买卖啊，这分明是造福乡里、功在千秋的知识大派送。”
“萧何，你这主意，真是顶顶好的大善政！”
萧何听着嬴瑾昭这一箩筐的好话，罕见的沉默了。
他垂下眼帘，斟酌了一下用词，回道：“女公子过誉了。此乃臣分内之责，能于国于民略有裨益，便是最好。”
那语气依旧平和，但细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直白夸奖后的微窘。
看着萧何这难得一见的、带着些许窘迫的谦逊模样，嬴瑾昭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就喜欢看这些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能臣良将，偶尔露出这种接地气的反应。
“好好好，知道你是尽忠职守，虚怀若谷。”
嬴瑾昭善如流地不再继续夸赞，免得真把这位实干家给夸得无所适从，“那这定价和以粮换报的具体章程，可就全权交给你去落实了。”
“定不辱命。”
扶苏在一旁看着这番互动，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他这位姑姑，总有办法让再严肃的政务都带上点活泼的气息。
月报很快便正式发行开来。
投放免费报刊的报亭也迅速建成，因结构简单、耗费工少，得以在城内多处设置。
每处报亭都将月报张贴于醒目处，旁侧还配备了一名负责讲解的儒家弟子与一名维持秩序的小吏。
大雪天气，原本街巷人迹罕至，奈何嬴瑾昭早就和小说家们将宣传做得十足，消息早已传遍街头巷尾。
因此，各报亭很快便围拢起一圈圈好奇的黔首。
数九寒天也挡不住人们看热闹或求知的热情，人群越聚越多。
“官爷，这上头写的都是啥呀？”
“是啊，俺们也不认字啊。”
“哎？你们看边上那画，画的是个啥俺好像能瞅明白。”
黔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小吏见状，提高嗓音喊道：“大家伙儿先静一静，听我一言。”
待人群稍静，他继续朗声道：
“这叫《大秦月报》，上面刊的有朝廷的新政令、种地施肥的好法子，还能教大伙认几个常用的字，甚至还有朝中大臣们的趣闻轶事嘞。”
“不认字，没关系。”
小吏侧身一指墙上那图文并茂的画刊，“咱们女公子早就替大伙想周到了，特意备下了这画报。一图胜千言，你看这画，是不是大概意思一下就明白了？”
“是嘞是嘞。”
“对对对，看懂了，这画明白。”
小吏顺势指向身旁那位儒生：“光有画还不行，大王仁德，还特地派了识字的先生来给咱们讲解。”
“我身边这位，便是特地请来为大家说报的先生，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他。”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那位儒生身上，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这些能被选派来为黔首讲解的，皆是经过数轮严格筛选、特地择出的品行端方、耐心十足的儒家弟子。
见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这位年轻儒生丝毫不露怯意，从容地朝众人揖了一礼，声音清朗地开始讲解：
“诸位父老乡亲，这月报之上，共分有六大版块。今日，咱们便先从这第一版块——朝廷政令看起。”
人群中有那性子急的已高声应和起来：“好嘞，多谢先生。”
“不必言谢。”
那儒生温和一笑，顺势引导话题，“先前大王命王翦、李信诸位将军挥师东进，平定赵、魏、燕三国之事，想必诸位父老都已知晓？”
“知道知道。”
一个汉子抢着回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俺还领到了灭国大庆的赏赐物资嘞。”
“对对对。”
旁边立刻有人兴奋地附和，“俺们都收到四回了，大王每灭一国，女公子就说‘此乃举国同庆之事，人人有份’，俺们家家户户都领到了粟米和油。”
“俺收到的是布，大王待俺们真是没话说！”
“女公子和长公子也心系着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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