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果付文樱领养的是欧雅若（完）

前世那点朦胧的情愫，早已在各自奔赴星辰大海的征途中消散，沉淀为纯粹的友情。

付文樱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肩膀才真正松弛下来。弹幕在她脑中无声滑过：【仲家兄弟都挺好，没长歪】【夏之星这姑娘眼神正】【天琪终于像个正经生意人了】。

付文樱的目光最终落回欧雅若脸上，带着一丝审视后的满意：“今晚，表现尚可。”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腔调，但“尚可”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已是极高的褒奖。

欧雅若眼底的笑意更深，挽住付文樱的臂弯，带着点亲昵的娇嗔：“妈，您就不能夸句‘很好’吗？”

付文樱被她挽得身体微微一僵，脸上却依旧绷着，只是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极轻的音节，算是默许了她的“放肆”。孟宴臣和林晞在一旁看着，相视而笑。林晞小声对孟宴臣说：“阿姨其实可高兴了，你看她耳朵尖。”孟宴臣推了下眼镜，掩住笑意：“嗯，看破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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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喧嚣渐渐沉淀。付文樱带着欧雅若回到了台北阳明山的家。书房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静的夜色和山下城市的点点灯火。付文樱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蓝色丝绒方盒，推到欧雅若面前。

“打开看看。”

欧雅若有些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并非璀璨的珠宝，而是一叠有些泛黄的纸片。最上面一张，是用稚嫩却异常用力的笔触画着的——一个穿着裙子的火柴人，正用力牵着一个穿着高跟鞋的火柴人的手。背景是歪歪扭扭的、涂成深蓝色的波浪线。

这是……福利院那晚，她蜷缩在角落，在废弃药品说明书背面画的！画的是付文樱朝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她以为早已被丢掉了！

欧雅若猛地抬头看向付文樱，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付文樱没有看她，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带着一种少有的、近乎笨拙的坦白：

“那年……从福利院回来，管家清理你的旧物，差点当垃圾扔了。我看到了。”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画得……很丑。”她蹙了下眉，仿佛在嫌弃那歪扭的线条，“但……扔了可惜。”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欧雅若手中的画，又迅速移开视线，“就……随手收起来了。”

“随手”收起来？保存了十几年？欧雅若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粗糙的纸面，指尖下是六岁那个夜晚的绝望、孤注一掷，以及……被这只冰冷手掌紧紧攥住后，那一瞬间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她低下头，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付文樱看到她肩膀微不可察的轻颤，眉头蹙得更紧，语气带着惯常的“嫌弃”：“哭什么？没出息。”她站起身，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威士忌，将其中一杯不由分说地塞进欧雅若手里，“喝掉。庆祝你……没给我丢脸。”

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灼烧感暂时压下了汹涌的情绪。欧雅若握着冰凉的酒杯，看着付文樱略显僵硬的侧影。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跪在鹅卵石上乞求生存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个用狠厉伪装自己的孤狼。她有了力量，有了光芒，有了……一个会珍藏她最狼狈时刻涂鸦的“母亲”。

“妈，”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那颗蓝宝石……不是像您救我那天的海。”

付文樱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侧目看她。

欧雅若抬起头，泪痕未干，眼中却燃烧着比深海旭日更炽热的光芒：“它像您。外表冰冷坚硬，像最深的海沟，藏着最沉的秘密。可只要有一线光透进去……”她举起酒杯，对着窗外城市的灯火，琥珀色的酒液折射出细碎的光，“就能折射出……最震撼人心的力量。”

付文樱彻底僵住。手中的威士忌杯壁凝结的水珠滑落，滴在她昂贵的手工西裤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她猛地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感直冲头顶，呛得她眼眶瞬间红了。她背过身去，肩膀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狼狈和急促：

“……胡说八道！睡觉去！”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仓促地离开了书房，甚至忘了自己最在意的仪态。

欧雅若没有追出去。她独自留在空旷的书房里，看着那扇被匆匆关上的门，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略显凌乱的高跟鞋声。她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那冰凉的丝绒盒子上，盒子里是那张幼稚的涂鸦。寂静中，她肩膀耸动，压抑了多年的、属于孩童的委屈、恐惧、后怕，以及失而复得的、滚烫的依恋，终于在这一刻，如同开闸的洪水，无声地奔涌而出。

她不再是独自在黑暗中挣扎的野兽。她的深渊，亦是她的太阳。她的救赎，亦是她的铠甲。她们用荆棘与钻石铺就的这条路上，终于开出了名为“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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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燕城，孟氏国坤集团顶层的玻璃花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巨大的钢结构骨架支撑着透明的穹顶，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将无数珍稀花卉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空气湿润清新，弥漫着泥土与花朵混合的芬芳。

孟宴臣站在花房中央，一身挺括的白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几步之遥的新娘身上。林晞穿着简约却设计感十足的缎面婚纱，头纱上点缀着细小的、由欧雅若亲手设计的钻石露珠，在阳光下闪烁如星。她捧着一束由铃兰和浅蓝色绣球组成的手捧花，笑容明媚而幸福。

宾客不多，皆是至亲好友。孟怀瑾坐在前排，看着儿子挺拔的身影，眼神复杂，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许沁坐在他身侧不远处，安静得如同背景。她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毕业后做着一份寻常的文职工作，早已褪去了孟家曾经赋予的光环，也远离了宋焰那个危险的世界。付文樱当年那句冰冷的预言和决绝的离开，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她心中某些不切实际的妄念，也让她看清了现实。她看着花房中那对璧人，眼中是平静的祝福，再无波澜。孟怀瑾终究履行了承诺，照顾她长大成人，却也仅此而已。那条名为“亲情”的纽带，早已在付文樱抽身离去的瞬间，变得无比稀薄。

花房入口处的白色拱门下，付文樱静静地站着。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深色裤装，只是颜色选得柔和了些，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精致的蓝宝石胸针——欧雅若深海旭日系列里最小巧、却也是切割最完美的一颗。她看着儿子为新娘戴上戒指，看着他们交换誓言，看着儿子眼中那满溢的幸福，那是一种她从未在他年少时看过的、毫无阴霾的光彩。

她想起当年早餐桌上，那个剥着水煮蛋、眼神深处藏着迷茫的少年。想起自己那句冰冷的“跟妈妈走，还是留下？”  想起他放下鸡蛋，拿起餐巾擦手说“妈，我帮你整理文件”时的平静。那一刻的决绝，割裂了原有的世界，却也为他劈开了通往真正幸福的道路。

司仪的声音响起：“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孟宴臣轻轻掀起林晞的头纱，俯身，珍重地吻上她的唇。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他们周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

付文樱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很浅，却无比真实。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领口那枚温润的蓝宝石胸针。脑中，那些曾经疯狂刷屏、带着预警与戾气的弹幕，不知何时已彻底沉寂。最后浮现的，是几行淡淡的、带着暖意的金色小字：

【任务完成：白眼狼清除成功】

【主线成就：狼崽养成女王】

【隐藏奖励：别扭母爱已签收】

【幸福结局已加载……】

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近乎温柔的水光。

仪式结束，宾客们移步宴会厅。孟宴臣挽着林晞，走向付文樱。阳光透过玻璃，将三人的身影拉长。

“妈，”孟宴臣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目光扫过这片生机盎然的花房，“这里……您还满意吗？”

付文樱的目光扫过那些怒放的花朵，落在儿子和儿媳交握的手上，最终定格在孟宴臣眼底那份沉甸甸的幸福上。她微微颔首，声音是一贯的平稳，却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嗯。眼光不错。”  她顿了顿，补充道，“都挺好。”

林晞笑着挽住付文樱另一边的胳膊：“妈，宴臣特意选了您最喜欢的铃兰呢！”

付文樱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她任由林晞亲昵地挽着，另一只手被儿子温暖的手掌覆住。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心底最后一丝寒意。宴会厅里，悠扬的音乐声中，大家举杯共饮，欢声笑语不断。欧雅若和仲家兄弟等人也赶了过来，现场气氛愈发热闹。

欧雅若走到付文樱身边，调皮地眨眨眼，“妈，今晚我可得好好跟您跳支舞。”付文樱嘴角微扬，轻斥道：“就你会闹。”

孟宴臣和林晞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他们的笑容如同这温暖的阳光般灿烂。付文樱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欣慰。

这时，孟怀瑾缓缓走到付文樱面前，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和感激，“文樱，这么多年，你做得很好。”付文樱淡淡一笑，“过去的都过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宴会接近尾声。众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付文樱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她知道，曾经的伤痛都已过去，未来等待他们的，是充满希望与幸福的日子。

不远处，欧雅若正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了花房阳光下那三个身影。屏幕上，付文樱被儿子儿媳簇拥在中间，虽然依旧没什么笑容，但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眉宇间那道惯常的刻痕也舒展开来。阳光落在她领口的蓝宝上，折射出一道细小却璀璨的光芒。

欧雅若按下快门，将这一刻定格。她低头看着照片，指尖划过屏幕上付文樱柔和了些许的侧脸，轻声自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嗯，这张……‘付董’的表情管理终于及格了。”

她收起手机，抬头望向那片明亮的玻璃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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