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宜修重生修了无情道7
胤禛如同败军之将,仓皇离去,将那满室的冰冷死寂重重关在身后。
夜风从未关严的窗隙钻入,拂动撕裂的帐幔,却吹不散那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暴戾与虚无的气息。
宜修缓缓坐起身,破碎的衣衫自肩头滑落,露出如玉肌肤上些许刺目的红痕。她垂眸看了一眼,眼神无波无澜,如同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上的磨损。她拢好衣襟,赤足下榻,走到窗边。
窗外,那弯冷月已挣脱乌云,清辉遍洒,将院落染上一层薄薄的银霜,更添寒意。
她静静立了片刻,任由冰冷的月光洗涤周身。腕间的玉镯传来温润的触感,一丝极精纯的、仿佛自月华中提炼出的寒性能量,悄无声息地流入经脉,循着某种玄奥的路径自行运转起来,所过之处,方才被迫沾染的所有尘俗气息、体温触感,皆被涤荡一空,只余一片澄澈冰寂。
她的心神沉入一种更深的定境。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俯瞰着这方小院。万物皆静,唯有体内那股寒意如溪流般涓涓不息,流转周天。
她知道,这已不再是简单的静心凝神,而是真正踏入了修行之门——引气入体,炼化月华寒精,是为练气。
自此,红尘纷扰,肉身际遇,于她而言,真正如同镜花水月。前世的哀怨恨憎,连同方才的屈辱,皆被炼化,成为滋养这道心的资粮,再无痕迹。
天色微明时,剪秋才敢悄悄进来。她一眼便看到室内狼藉,碎裂的纱帐,散落的衣衫,以及宜修颈侧未能完全遮掩的红痕,她眼圈瞬间红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主子……您……您受苦了……”
她不敢想象昨夜主子经历了怎样的不堪。
宜修转过身,晨曦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肌肤剔透得仿佛能看到其下淡青色的血管,周身那股清冷绝尘之气愈发明显,几乎让人不敢直视。她看着跪地哭泣的剪秋,眼神依旧平静。
“起来。”她的声音清凌如冰玉相击,“眼泪无用。”
剪秋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主子。主子似乎……更冷了,但那冷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仿佛昨夜种种,真的未曾在她心上留下半分尘埃。
“主子……”
“你既忠心,”宜修淡淡开口,“可愿随我修行?”
剪秋愣住了:“修……修行?”
“尘世纷扰,苦海无边。修行可明心见性,得清净。”宜修的语气平淡,“无需你再忧惧悲泣。只需静心,摒弃杂念。”
她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寒的气息,轻轻点向剪秋的眉心。
剪秋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涌入脑海,所有纷乱的思绪、悲伤恐惧,竟奇迹般地被抚平、冷却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感笼罩了她。
她虽不懂什么是修行,但看着主子那冰雪之姿,感受着那点令人安定的清凉,一种莫名的敬畏与向往油然而生。
“奴婢愿意!”剪秋重重磕下头去,“奴婢愿永远追随主子!”
自那日后,宜修的院落愈发成了王府中的一方禁地。不仅因王爷阴晴不定的态度,更因那院里透出的、日益浓厚的冰冷与寂静,让偶尔路过的人都不自觉地屏息快步。
宜修不再终日静坐,而是于夜深人静、月华最盛之时,于院中设下蒲团,正式打坐练气。她的容貌越发清丽不可方物,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冰雪般的莹光,眼眸黑沉如寒潭,望之令人心魄皆静,生不出丝毫杂念。那是一种超越了世俗美丽、近乎非人的绝尘之姿。
剪秋则在一旁另设一蒲团,依着宜修极其简略的指引,尝试摒除杂念。她资质寻常,进展缓慢,但心志却因这份虔诚而愈发坚定。她不再为外界的消息所动,只一心一意守着主子。
胤禛再未踏足此地。那夜的溃败与无力感太过深刻。暗中的眼线汇报着里面的一切动静。
当他听闻宜修开始夜间于院中“静坐”,甚至带着丫鬟一起时,他坐在书房里,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就真的……如此不入她的眼?甚至无法让她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是挫败,是不甘,是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那冰冷绝尘之姿所勾起的、更为炽烈和扭曲的占有欲。
他站在院中,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那个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可能在他离开后立刻沉入那所谓“修行”的冰冷身影。
他得到了她的身体,用最粗暴的方式宣告了所有权。
可他却觉得一败涂地。
那种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在她心湖中激起半分涟漪的无力感,比任何政敌的刁难、比皇阿玛的猜忌都更让他焦躁愤怒,却又无计可施。他胤禛,圣祖爷的四皇子,御封的雍亲王,竟在一个女人身上,尝到了彻底的挫败。
“苏培盛!”他声音嘶哑,带着未散的戾气。
一直远远候着、心惊胆战的苏培盛连滚爬爬地近前:“奴才在!”
“看好这里。”胤禛的目光阴鸷地扫过那座院落,“她的一举一动,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见了谁,说了什么话,都给本王一字不落地报上来!”
“嗻!”苏培盛头垂得更低。
胤禛不再多言,拂袖而去,背影在清冷月色下绷得僵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烦乱与阴郁。
接下来的日子,雍亲王府的气氛愈发微妙。
王爷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冷峻深沉,忙于朝务,鲜少在内院走动。但府中上下都能感觉到那股无形的低气压,尤其是伺候书房的人,更是提心吊胆,王爷批阅公文时,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而对那座僻静院落的监视,却严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宜修对此恍若未觉。或者说,即便察觉,也毫不在意。
她彻底沉入了修炼之中。每夜子时,月华最盛之际,她便于院中设下蒲团,引气入体,炼化那自玉镯和太阴精华中汲取的冰寒能量。她的进展极快,周身气息越发清冷剔透,容貌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蜕变。
并非变得艳光四射,而是一种超越了世俗审美、近乎不真实的清丽绝尘。肌肤莹润无瑕,仿佛冰雕雪铸,眉眼间原有的那点温顺怯懦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与空灵。偶尔在日光下,她的瞳孔深处似乎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冰蓝色流光,转瞬即逝。
她不再需要刻意默念口诀,心念一动,道心自然澄澈如镜,映照万物而不染尘埃。前世的哀怨恨憎,今生的强制屈辱,都如同落在镜面上的灰尘,被那冰冷的道心轻轻拂去,不留痕迹。
剪秋忠心耿耿地跟随在一旁。她资质鲁钝,感应了许久,也才勉强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凉意,但她心志虔诚,日夜不辍地尝试静坐,心境倒是越发平和安静,往日里那些为主子担忧、恐惧的情绪也淡了许多,只余下一片纯粹的追随之心。她细心打理着院落,将一切俗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不让任何琐事打扰到宜修的清修。
这主仆二人,仿佛真的在这繁华亲王府的一角,开辟出了一方遗世独立的冰雪结界。
监视者的每日禀报,一字不落地传入胤禛耳中。
“侧福晋今日未出院落,只在窗前静坐片刻。” “侧福晋午膳用了半碗碧粳米粥,一碟素笋。” “侧福晋夜间于院中静坐至子时末,剪秋姑娘在一旁相伴。” “侧福晋气色……似乎愈发好了……”禀报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补充了一句,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诡异的好气色——并非红润,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透明的莹白,美得惊人,也冷得吓人。
胤禛听着,面沉如水,指尖的扳指被捻得飞快。
她竟真的……如此惬意?将他给予的羞辱和强制全然抛诸脑后,甚至……愈发容光焕发?
一种混合着震怒、嫉妒和强烈不甘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他想起那夜她冰冷无波的眸子,想起她即便在承欢时也涣散空茫的眼神,想起她最后那句“王爷,该静心了”……
“啪!”他猛地将手中的茶盏顿在桌上,茶水四溅。
好,好一个乌喇那拉·宜修!好一个无情道!
他原本因那夜的挫败而暂时按下的心思,再次疯狂地滋长起来。他得不到她的心,难道还困不住她的人?既然她如此看重这所谓的修行,那他偏要毁了她这方清净!
他骨子里那份对美丽和才情的偏好,此刻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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