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仗势欺人杀剑明
叶九月和温昭昭的目光同时落在程景遇那边。
温昭昭不理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程景遇。
打什么哑谜呢？
叶九月听明白了。
程景遇意识到自己和剑明同谋之事了。一瞬间，她全身汗毛炸起，脸色苍白血色尽失，身形也踉跄了一下。
她强打起精神站稳，犹感觉头重脚轻，脚下轻飘飘地像踩在棉花上。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两步，踩到一块凭空出现的石头上。女人脚踝一晃，重心一歪，竟然直直地摔了下去。
“哎哟——”
叶九月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惊呼出声。
程景遇垂下眸子，男人睫毛轻轻抖动着，掩饰住眼底的笑意。
他将一切尽收眼底，清楚地看到那块石子是从温昭昭手里弹出来的。少女指尖微动，石子便化作残影，稳稳地落在叶九月的脚下。
温昭昭不动声色地将手藏到袖子里，深藏功与名。
平白无故给她扣了这么大一顶黑锅，叶九月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嘶……程哥哥能扶我一把吗？”叶九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羞得脸色涨红。
她是长安城的名门贵女，突然当着心上人的面摔了个四仰八叉，她又羞又恼。
程景遇派了个女卫搀扶起叶九月，人依然站在温昭昭身边。
月光如瀑，照在矜贵公子身上。男人唇角含笑，端的就是一副温润做派，但眼神冰冷。
叶九月的目光从程景遇身上移开，目光落在温昭昭身上时，又瞪了她一眼。
温昭昭：“……”
恩情已经偿还完了，接下来就是她的猎杀时刻。
叶九月最好祈祷别落到自己手中。
温昭昭的目光落在叶九月靴子上的泥土上。
现在的积雪太厚了，根本就踩不到泥土。除非她是从没有积雪的地方过来的，而且距离这里不远，积雪不足以清洗干净靴子上的泥土。
哪有这种地方呢？
这么想着，程景遇再次询问，“你去哪了？”
叶九月一看温昭昭对自己不轻不重的反应，心里有了数。
她还不知道自己和剑明合谋，绑架了她娘亲和妹妹的事情。否则，以她的疯劲一定会和自己拼命的。
温昭昭的疯是有目共睹的。被她缠上，就算不被她杀死，也得脱一层皮。
但，程景遇好像知道了……
叶九月垂下眸子掩饰住自己的表情，委屈巴巴道，“随便逛了逛。”
程景遇闷哼一声，并没有过多的追究。
他只是说，“以后别自己出去了，我不好和你父亲交代。”
“嗯嗯，好……是我的错，程哥哥别怪我。”
温昭昭看着叶九月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摸不到头脑。
之前那个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叶九月呢？怎么出了一趟门，变得这么听话了？
她转头看着程景遇，“你有话要说问她？”
“没有。”
方才极影来报，叶九月和剑明接触过。
但是，程景遇没有证据证明，叶九月和剑明合谋绑架朱氏和温娇娇。
在找到证据捶死叶九月，彻底摆脱她之前，程景遇选择秘而不宣。
见程景遇这么敷衍自己，温昭昭内心的疑惑越来越重，她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坚持了，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程景遇闷哼一声，看不清在想什么，“走了，你还不回去睡觉？”
温昭昭心里本来就烦躁，被叶九月和程景遇这么一搅和，感觉更烦躁了。
她对程景遇更没有什么好口气。
“不用管我。”
她说着，指尖沾在碎石上的黄土上。
黄土啊……
她在崖壁下找到朱氏和温娇娇的时候，两个人身上就沾着这样的黄土。
温昭昭冲到马车上，温娇娇已经醒了，被温昭昭气势汹汹的模样吓了一跳。
“姐你怎么了？”
方才谈话不欢而散，朱氏一直对女儿有些愧疚，她想开口道歉，但刚张嘴就被温昭昭打断。
“娘你换下来的脏衣服呢？”
“干什么？”朱氏不解，但还是从角落里拿出带着黄泥的脏衣服。冻伤的手上带着密密麻麻的水泡。
温昭昭点着烛火，将黄土凑到灯下，仔细碾碎对比，二者如出一辙，应该是从一个地方带来的。
叶九月也去过崖壁，身上也沾了泥土。
温昭昭不愿意相信这是巧合。
黑夜中，少女眯起了眸子，板着清瘦的小脸，断刀陡然出现在她的掌心，温昭昭浑身翻涌着杀意。
“昭昭？”
“姐姐你怎么了？”
朱氏和温娇娇同时觉察到温昭昭的异样，温娇娇抬手拉了拉温昭昭的袖子。
温昭昭睁开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黑亮的眼睛里藏着无尽的寒霜。
“我出去做点事情。”
温昭昭跳下马车，却被朱氏扯住衣摆。
温昭昭不解，“娘你别拦我。”
“别和他们对上。我们能活下来就该知足了。”朱氏能猜到其中一二，温昭昭应该是发现了绑架她们娘俩的凶手，“息事宁人，好吗？”
息事宁人？
“为什么？”
少女像头固执的小兽，冷着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但仔细看，可以看到她眼圈里翻涌的泪花。
心就像是被朱氏剜了一块，火辣辣的疼。阻挡自己的可以是程景遇，可以是裴钰，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朱氏。
她拼了命守护朱氏和温娇娇，不是让二人说出“息事宁人”这个词的。
朱氏的表情很温和，眼中甚至带着几分哀求。
她伸出手臂圈住温昭昭，将少女抱到怀里，“昭昭，乱世，能活着就应该知足。而且叶九月是顾王之女，她的身份不是你我能抗衡的。”
温昭昭逐渐收敛身上的杀意，反手抱住朱氏，下巴抵在朱氏的肩头，轻声询问，“你在忌惮什么娘亲？”
“娘只想带着你们姐俩好好活着。忍一忍，等咱们分开，找个地方落脚，平平淡淡过一生，不好吗？”
“平平淡淡过一生啊……”
温昭昭的声音很轻，像是被朱氏安抚住情绪。
但是，朱氏没看到的地方。
温昭昭缓缓抬眸，眼中铺天盖地的杀气不减反增。
她还得弄死裴钰，还得去长安找温倦报仇呢。
这一生，注定不会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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