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预知高考
等再次回到研究院，恍如隔世，苏绾绾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脚步轻缓得如同踩在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上，
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会惊扰了此地沉淀的思绪与时光。
苏绾绾走到宫渤翰教授的办公室门口站定，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先整理了一下略被风吹乱的衣衫，
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的杂念都摒除体外。
这才伸手敲门：
“叩叩叩......”
“进！”
当苏绾绾推开那道代表着科学进程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办公桌前坐着几位熟悉的面孔，苏绾绾绾瞳孔震愕。
章文华眉眼含笑的看着眼神惊愕的苏绾绾，老太太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这个老太太了。”
“章教授，闻教授？！”
“您，您二位怎么来京都了？您跟宫老认识呀？”
“我们何止是认识，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宫渤翰教授笑着接过话茬，他站起身，脸上带着难得的、极其舒缓的笑容，
“当年在西南基地，我们可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战友。
后来虽然研究方向不同，天各一方，但这交情，可从来没断过。”
章文华教授也笑着点头，对苏绾绾招招手：
“快过来，孩子。
让我好好看看你，当年火车上一别，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老闻听说老宫截胡了一个了不得的科研天才，常常听老宫炫耀，
我们俩这心里啊，就跟猫抓似的，非得亲自来看看不可。”
闻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虽然表情依旧严肃，但眼神里充满了赞赏：
“你那篇关于高维拓扑结构的论述，很大胆，也很有见地。
我有几个问题，想当面听听你的想法。”
苏绾绾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砸晕了她。
这三位可是各自领域内泰斗级的人物，是教科书上的人物，
此刻竟然齐聚一堂，而且……似乎都是为了她而来？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和一丝遑然，
快步走上前，先是对三位教授恭敬地鞠了一躬：
“章教授、闻教授、宫教授。”
然后才在章文华慈爱的目光中，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闻教授您请问，我的想法可能还很稚嫩……”
宫老哈哈一笑：
“诶，在老章和老闻面前不用紧张。
他们俩可是把你夸了又夸，
今天就是想来亲眼见证一下我们未来的希望。
坐下说，坐下慢慢说。”
办公室里的气氛温暖而融洽，
不再是往常那种严谨到近乎严肃的学术氛围，甚至有些敏感字眼，
大家都选择性的避开。
现在，倒更像是一次久别重逢的家人聚会。
苏绾绾坐在三位科研大佬中间，
听着他们回忆往昔峥嵘岁月，
偶尔穿插着对她研究的犀利提问和高屋建瓴的指点。
她忽然明白了，当她推开这扇门，她看到的不仅仅是三位顶尖的科学家，
更看到了一种精神的传承，
一张由理想、
友谊和共同追求编织而成的、坚实而温暖的科学大网。
而她，正被这张网稳稳地接住，并托举向更高的天空。
“对了。”章文华聊得兴起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声音虽轻却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上面已经准备开放高考了。”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宫渤翰教授抚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道极其复杂的光，
有欣慰，有感慨，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知识，不该被埋没。”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无数荒废的青春与被迫中断的梦想。
闻教授则是猛地坐直了身体，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看向妻子：
“消息确切吗？
时间？
范围？
选拔方式？”
他的思维瞬间进入了严谨的推演模式，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这是关乎国家未来人才梯队建设的大事，
不得不谨慎。
像是高校那群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不是说他们不好，
而是他们的知识面参差不齐，很难弥补目前人才的空缺。
章文华能理解丈夫激动的心情：
“确定了，应该就在今年，全国性选拔，统一考试，择优录取。
范围：有工人、农民，
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
（这是当代的主力军，包括“老三届”等积压了十多年的青年）
以及复员军人，
在职干部，
应届高中毕业生，
其他社会青年。
学历要求嘛：具有高中毕业或相当于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均可报名参加高考。”
闻海声嘴唇颤抖，
整个人竟激动得不能自已，他猛地背过身去，面向窗外，肩膀微微耸动。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宫渤翰教授沉默着，目光深沉地看着老友微微佝偻的背影，
完全理解这份失态。
他知道，
闻海声那严谨甚至有些古板的躯壳里，包裹着的是一颗对国家和科学未来最为滚烫的心。
这消息砸碎的，是他心中积郁了太久的坚冰。
章文华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苏绾绾更是屏住了呼吸，心中酸涩与澎湃交织。
良久，闻海声才转过身来，他的眼圈是红的，
但眼神却像被雨水洗过的晴空，锐利、明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试图找回平日的冷静，
但开口时声音依旧带着无法平复的震颤：
“好！好！太好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都比前一个更用力。
“这才是正道！这才是国家复兴该走的路！
不拘一格，广纳贤才！十年了……整整十年，我们损失了多少时间，
又埋没了多少像……”他的目光扫过苏绾绾，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大家都明白，那里面包含了无数个“不眠夜”，
也包含了眼前这个异军突起的苏绾绾。
“对了，老宫，绾绾，以她的学识，不用参加高考了吧？”
宫渤翰看向苏绾绾，眼里染上几分笑意：“你觉得，就目前的水平，
谁能教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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