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炮战
五龙口这边，击退了蛮兵的进攻之后，王一便下令让士兵们整备城防，伙头军提前造饭，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事。
刚才那些人只是先头部队，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事。
事实也如王一所料，刚过晌午，乌尔图便带着麾下骑兵来到了城外。
和阿尼玛的千余骑兵相比，乌尔图率领的兵力足翻了十倍，在城楼上看去，蓝色的棉甲扯地连天，无边无涯。
不过和上次相比，现在城楼上的士兵们就淡然许多了，他们熟练的装填好火炮和火枪，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进攻。
而乌尔图这边，在看到城楼上数十门黑洞洞的大炮后，他当场便怂了。
女真部刚刚起兵的时候，大周和女真部交手多是以野战。
乌尔图也凭借着其能征善战的天赋，横扫东辽诸多名将，一时间风头无两。
可当他们夺取整个东辽之后，大周也明白过来，野战打不过女真部于是他们便从战略进攻转为了战略防守。
开始高筑墙，广积粮，用大炮。
骑兵擅长野战，但攻城就不管用了。
每次强攻城池都死伤惨重。
虽说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昆都仑发明了许多新的战术，但大多收效甚微。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至于每次进攻西辽都无功而返，去年的时候还豁出老本去想要购买大炮。
而眼前这座城池，不仅满城都是大炮，而且城东是海，城西是山，能进攻的只有正面一面城墙。
己方哪怕有再多兵力也施展不开，只能一波一波的上去挨炮轰！
这种地形，真要是硬着头皮攻城，那纯粹是送死！
城楼上，看着踌躇不前的蛮兵，王一主动开口道：“阿尼玛，刚才胜负未分你便落荒而逃，如此，你还有何脸面统领军卒？”
“快过来，咱们再战上三百回合，你若赢了，我立刻开城投降！”
阿尼玛虽气的脸颊通红，但捡回一条命的他哪里还敢上前。
旁边的乌尔图并未理会阿尼玛，而是亲自策马上前道：“你便是泰昌侯的义子，王二小吧！”
此时，王一的名号还未传出，所以乌尔图等人还在称呼他王二小的名号。
王一也没有纠正他们的打算，他朗声道：“不错，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乌尔图沉声道：“我乃女真部的大皇子乌尔图是也，总领正蓝旗。”
“我女真部待你不薄，将你从奴役提拔成了一城守将，你为何这般恩将仇报，要率军造反？”
王一冷笑：“这我倒要问问你了！当年你女真部自北荒逃难而来，是大周好心收留了你们，分给你们土地让你们播种，如今你们又为何要造大周的反？”
此话一出，乌尔图瞬间哑火。
虽说昆都仑开始造反之后，曾极力遮掩女真部的过去，但像乌尔图这种年岁较大的人，还是知道他们的来历的。
两百年前，这些人被北荒的蛮族驱赶追杀，一直逃到了东辽。
当时的大周国力昌盛，见他们可怜便收留了他们，可现在看来，当时的善念，绝对是养虎为患。
眼见从大义上占不到便宜，乌尔图又开始利诱，他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女真部顺天命起兵，连战连捷，短短三年时间便将整个东辽囊入手中。”
“未来覆灭大周朝廷，夺取天下指日可待，尔等此时造反，岂不是逆天而行？”
“快快开城投降，本皇子或许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顽抗到底，等本皇子入城之后，鸡犬不留！”
王一闻言仰天大笑：“哈！你这真是把牛皮都吹上天了，你们三年夺取辽东不假，可之后十余年的功夫，便一直在辽西踌躇不前，这般废物，还妄谈夺取天下？”
“至于投降一事，呵呵，就凭你们这些蛮子，怕是连我五龙口的城墙根都摸不到，赶快滚回去，让你老子昆都仑来吧！”
又是一番话说的乌尔图哑口无言。
他想要反驳，奈何脑子里东西实在不多。
若换作以往，他肯定一声令下，让手下攻破城池，将那王一抓出来千刀万剐。
可看着城楼上那黑洞洞的炮口，他又实在提不起攻城的勇气。
就在乌尔图进退两难之际，阿尼玛上前道：“殿下，此贼是铁了心要和咱们女真部对着干了，勿要再和他多言，直接用大炮轰他便是！”
听到这话，乌尔图点了点头。
虽说对方火力强大，但己方也不是吃素的，只要能轰开对方的城门，让己方骑兵冲进去，对方依旧必败无疑。
想到这，乌尔图大手一挥道：“把大炮给老子拉上来！”
很快，五门大炮便被推到了阵前。
这些大炮正是上次从里昂手中进口的那些。
其射程和威力，都算得上是上乘。
大炮推上来之后，几个士兵迅速装填火药和炮弹。
而城楼上的王一在看到这一幕后，立刻下令道：“对准那几门大炮，开炮！”
经过简单校准，城楼上大炮的引线已然被点燃。
轰轰轰……
几声炮响，数枚炮弹越过护城河从天而降，径直落到了蛮兵的大炮阵地上。
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火焰腾飞，沙尘漫天。
正在操控火炮的几名蛮兵瞬间便被炸了个稀碎，那些大炮虽说炸不坏，但大炮底下的炮车却已经被炸了个稀碎。
甚至，就连乌尔图也受到了波及，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鼻血都流了出来。
“混账，再给我装填火药，定要将那城门轰开！”
虽说怒火中烧但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一名炮手看了看城墙，又看了看己方大炮，无奈说道：“殿下，对方居高临下，大炮比咱们打的远啊！”
乌尔图一脚将其踹开，怒骂道：“蠢货，你不会多装火药吗？这样不就比他们射的远了吗？”
那炮手苦笑一声道：“殿下，这已经是最大的剂量了，若再多装，怕是要炸膛的！”
此时的乌尔图已经铁了心，他咬牙道：“一门一门发射，炸膛便炸膛，只要能把那城门轰开，就是把五门火炮全炸了也无所谓！”
“给我装，出了事，算我的！”
乌尔图都这么说了，炮手也再无别的办法。
他赶忙招呼手下上前用铁索将那大炮又拖了回来。
找了几个麻袋充当临时炮架后，这些人又开始重新装填火药。
城楼上的王一看到这一幕顿时乐了。
此时乌尔图的大炮距离城墙至少一千五百米，这么远的距离，早已超出大炮的最大射程。
就算强行多装填火药将炮弹打过来，等到城门的时候，也剩不下多少威力！
这时，朱五四上前道：“将军，咱们要不要也多装些火药轰他娘的？”
王一摇头：“不必，就算城门轰开了，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看着就是！”
说话间，对方已经装填好了火药，蛮子的炮手将引线扯出十余米远。
点燃之后，周遭人马尽皆散去。
很快，引线燃尽。
轰！
一声巨响，近千斤重的大炮碎裂，大量铁块漫天乱飞，而那发被寄予厚望的炮弹，则在飞出二十余米远后，便落到了地上。
没办法，炸膛之后，炮内膛压卸了，根本推不动这炮弹。
看到这一幕，城楼上的士兵们轰然大笑。
蛮兵这边虽灰头土脸，但也还未放弃，很快又有一门大炮被推了出来。
装填火药，放置炮弹，对准城门！
一系列操作下来之后，引线再次被点燃。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蛮子兵们甚至捂住了耳朵。
很快引线燃尽，奇迹并未出现，一声轰鸣，这门大炮也被炸上了天！
此时的乌尔图已经有心叫停了，毕竟大炮对他们而言，也算是稀罕物件。
尤其是现在五龙口造反，他们再没渠道购买的情况下，大炮是炸一门少一门。
回头真的把五门大炮炸完，五龙口也没攻下来，自家老爷子能把自己给吃了。
可狠话已经撂出去了，若此时收回，又觉有些丢脸。
于是，乌尔图心中暗道：“再试一次，若是不行便整军再战！”
思索间，第三门大炮也已经装填完成。
随着引线一点点点燃，在场的蛮兵无不屏住呼吸，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轰！
一声爆鸣，只见一颗带着火的铁球自炮膛飞出，直奔五龙口而来。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趴下！”
看着疾驰而来的火球，王一赶忙呼喊。
兵士们本能的伏地躲避，很快，火球自城门口正上方飞掠而过，然后便重重的砸到城门后方的空地上。
落地之后，铁球又高高跃起继续向前弹射，接连几次之后，才重重的撞到了第二层城墙上停了下来。
尽管已经泄力，但那城墙依旧被装出来个大坑。
“靠！”
看着身后的大铁球，王一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城下的乌尔图则怒火滔天，他对着那炮手破口大骂道：“混账，你怎么秒的，他娘的，都射你姥姥家去了！”
蛮兵炮手赶忙上前查看。
“殿下，是火药装太多了，这炮身压不住起跳了一下，我再行装填！”
说着，那炮手赶忙再次装填火药。
有了成功的例子，乌尔图也未再苛责，而是死死的盯着前方城池。
只要接下来的一炮打穿了城门，他立刻下令全军冲锋，将城内杀的鸡犬不留！
很快蛮兵炮手便再次装填完成，因为没有炮架的固定，这次那炮手索性装了几个麻袋的土，将那大炮压得死死的，只要炮弹射出，定能击中城门。
而面对这一切，王一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没办法，对方在地面上，他们就算炸膛了也有地方躲避，而自己在城楼上。
若是炸膛了，整个城墙怕是都会受到波及，所以他不可能像对方那样翻倍装填火药。
不过，他倒也不慌！
这种过量装填火药进行发射的实验，他和贝恩哈雷做过上百次。
以对方这炮弹两千米多的射程，一百次中也未能成功过一次。
就算偶尔射过一千七八百米的距离，其火炮内部也早已震出了裂痕。
再次发射必定炸膛！
事实也如王一所料，当火炮引线燃尽，只见那大炮的位置上陡然升起一股蘑菇云。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大炮再次炸膛。
因为上面还压了好几个麻袋的土，所以这次炸膛直接将土全部炸了开来，后方士兵被这沙土覆盖，全都成了土猴子！
“呸！”将嘴里的沙土吐了出来，乌尔图怒道：“娘的，再给我射，我就不信！轰不开这城墙！”
已经成功了一次，他自然希望能成功第二次。
只可惜，奇迹并不会经常出现！
引线燃尽，冲天的烟尘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直冲云霄。
这次，城楼上的兵士们再次大笑起来。
就连王一也忍俊不禁，这些家伙，脑子真是秀逗了。
此时的乌尔图就像是个赌场上输红了眼的赌徒，面对只剩一门大炮的窘状他毫不退缩的大喝道：“再射，这次定要把城门轰开！”
炮手无奈只得再次发射。
这次，结局也是一样的，伴随着一声轰鸣，大炮轰然碎裂，那铁球倒是非得挺远，径直落到了护城河里，激起数丈高的水花。
大炮用完了，炮手杵在那不知所措的看着乌尔图。
后者已然恼羞成怒，他举起战刀大喝道：“阿尼玛，带着你的人，给我冲锋，用弓箭给老子射死他们！”
此时的乌尔图也明白，今天这城是铁定攻不下来了，之所以让阿尼玛冲锋，也不过是出口恶气罢了。
阿尼玛虽不愿意，但军令如山，他也只得率领麾下精骑向着五龙口发动了冲锋。
看到这一幕，王一立刻下令开炮！
随着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阿尼玛的阵型立刻四分五裂，不过这次有了心理准备的他们也知道躲着些，总的来说死伤还可接受。
很快，他们便冲到了城下，阿尼玛引弓射箭向着城楼抛射而去。
可那些抛射的弓箭又大多被塔楼给遮挡了下来，真正能对王一一方造成杀伤的寥寥无几。
最重要的是，守城兵士的战甲盾牌都是齐备的，就算偶尔有弓箭射来，他们也能从容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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