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携裹百姓攻城
“咳咳！”昆都仑本想说话，但胸口泛起的腥甜又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巴哈布赶忙上前为之顺气：“父汗，您休息一会吧！”
昆都仑平复了一下心情，身体舒服了不少，随后他看向巴哈布道：“你果然不通军武之事！”
此话一出，巴哈布的脸又黑又红。
红是羞愧，黑是无奈。
打仗这玩意是要天赋的，可巴哈布却偏偏一窍不通，兵书看了一大堆，临阵时确是大脑一片空白。
以买大炮为例，他用的是假银子买大炮这手玩的挺利索，可却忘了多实验一些大炮，以至于现在这种情况。
如果是个精通兵事的将军，肯定会考虑到大炮炸膛这种情况。
看着眼前的四儿子，昆都仑一声长叹：“唉，人无完人，今后你便多处理些军中事务吧！”
“下去吧！”
昆都仑摆了摆手，巴哈布这次没客气，乖乖的退了下去。
回到自己的营帐，范思朝早已再此等待，见巴哈布回来，他赶忙迎上去询问。
“殿下，大汗没责罚你吧！”
巴哈布摇了摇头，然后将营帐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范思朝一听顿时笑了：“看来大汗是对您爱护有加啊！”
巴哈布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倒不是因为没有受到责罚，而是在昆都仑让他起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丝许久未有过的父爱。
“父汗是真的老了啊！”
范思朝并未回话，而是一边在房间踱步一边说道：“殿下虽说深受大汗爱护，但那句人无完人却也是在点你。”
“如今东辽局势虽还算稳定，可大周终究是虎视眈眈，新任大汗如果是个不知兵事之人，想来大汗也不会放心！”
“所以如果殿下能趁着这次机会拿下五龙口，大汗定对您青睐有加，到时候汗位就别无二选了！”
巴哈布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不会打仗就是不会打仗，尤其是老大都在五龙口吃了亏的情况下。
于是他看向范思朝道：“先生可有什么妙计？”
这倒是把范思朝问到了，他是个谋士，协助巴哈布处理政务，在斗争上出出主意还行，打仗也是白瞎。
于是，这主仆二人也只能是大眼瞪小眼，最终只剩下一声长叹。
……
另一边，在昆都仑败退之后，王一一边让朱五四打扫城墙上的土坷垃铁片子之类的东西，一边带着朱奎等几个护卫走小路来到了旁边的屏山上。
看着远处平原上，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蛮兵军营，王一沉声道：“看来，蛮子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朱奎手上也拿着一个望远镜，他的眼睛一一从蛮兵的军旗上略过。
“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正蓝旗、镶蓝旗，蛮兵八旗来了五旗，可真是看得起咱们！”
“将军，要不晚上我再带着兄弟们偷袭一次！”
上次尝到了甜头，朱奎便想故技重施。
但王一却摇头否决。
“你仔细看，这次蛮兵虽没有开掘壕沟什么的，但已经有人巡视护卫了，若是贸然前去，怕是九死一生！”
“唉！不管怎么说，咱们的骑兵还是太孱弱了。”
训练一支优秀的骑兵队伍，除了时间还需要丰富的作战经验，可惜这两样东西王一都没有。
等打完了这仗，回头带着朱奎他们去高丽刷刷经验。
正想着，朱奎突然道：“将军你看，那些正蓝旗的兵丁，向南边走了！”
王一拿起望远镜看去，只见数千身穿蓝色棉甲的蛮兵正向着南方扬长而去。
“他们去干什么？难道蛮子还有大炮？”
王一皱眉道：“就是有，也不用去这么多人啊！”
“要不，属下带人去看看！”朱奎提议。
说实话，这会王一是想自己去看看的，但想到自己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便点头道：“好！去吧，走山路万事小心，别暴漏了！”
“是！”朱奎应了一声，随后便带着几个随从没入深林之中。
王一则在观察了一番敌军战阵后，回到了五龙口。
见王一回来，江九儿立刻上前询问：“怎么样？蛮兵来了多少人？”
刚才蛮兵虽然也进攻城池了，但攻城的只有正白旗一部和那些炮兵，所以江九儿等人也不知道这次蛮子来了多少人。
王一简单与其说了一下，江九儿立刻兴奋起来。
“这么说，蛮兵这次是派遣主力过来了！”
王一点头。
既然这次蛮兵来的是主力大军，那如果将其击退，对方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再对自己发起大规模进攻，到时候自己也就能腾出手来了！
“安排人去趟太平城，告诉赛儿可以动手了！”
“明白！”江九儿兴奋应声。
紧接着，王一又安排了人去右岛，告知德雷雅一切按计划行事。
之后便是整整一天的沉寂。
昆都仑的大军在那里安营扎寨，半点攻城的意思都没有。
要知道，对方这次来了至少三四万人马，每天吃喝消耗便是个天文数字，虽然这里算是蛮兵的地盘，补给运输什么的也不算困难，可不管怎么说这对女真部来说也是巨大的消耗。
他们越是如此，王一心中便越是不安。
昆都仑久经沙场肯定知道这一点，但他依旧不着急攻城，定有其他诡计。
终于，在次日晚上，朱奎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城内。
“将军，不好了，那些正蓝旗的蛮兵，正四处抓捕咱们汉人的老弱妇孺呢！”
听到这话不止王一心头一震，一旁的佟泰也脸色大变。
佟泰道：“不好，他们是打算让手下士兵混在老弱妇孺里面一起进攻城池，我们若是用大炮轰，肯定会伤及无辜的！”
显然，佟泰是见识过蛮兵的这种战术。
江九儿倒是不惧，她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不伤及无辜，那死的就是城中百姓，王一，这账你可别算糊涂了！”
虽心中难受，但王一也不得不承认江九儿说的是对的。
这种时候若是心软，那死的就是全城百姓。
王一还没那么糊涂，他沉声对朱奎道：“传令，不管敌军如何攻城，都按原有计划执行！”
朱奎也是个感性的汉子，想到那么多无辜百姓要死在自己人的大炮下，他心中便无比难受。
“将军，要不咱们再想想其他法子了？”
王一苦笑：“这不正在想嘛，你先这样传令，等想到别的办法后再说吧！”
朱奎闻言一声长叹后，转身去了。
等他走后，江九儿等人也陷入了沉思。
诚然，理性考虑的话，王一这么做没错，但若能有别的办法，他们自然也不想沾染这些无辜人的鲜血。
不过乌尔图想要抓够攻城的百姓也没那么简单，王一这边怎么也还有几天准备时间。
另一边，太平城。
自从王一吩咐了他们注意盖州动向之后，唐赛儿便派人回到了红缨山附近开始蹲守。
当看到正黄旗，镶黄旗等数万大军从盖州城浩浩荡荡而过的时候，这些人便立刻报告给了唐赛儿。
但先前王一给唐赛儿传过信，让她有了自己的消息之后再动手。
所以这几日唐赛儿一直在等待王一的消息。
终于，在一天深夜，张垛爷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太平城。
自从上次给太平城送了一次物资之后，他便算是把五龙口往太平城的运输任务给承包了。
王一这半年时间给五龙口送的东西，都是张垛爷带队干的。
老头子虽五十多了，但脚程却快的出奇，哪怕是些兵丁都没他走得快！
张垛爷也十分尽心，运货做事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所以这次传递消息的任务，江九儿派出了好几拨人马，其中一拨便是张垛爷！
事实证明，张垛爷确实是最快到达的。
见到来人，唐赛儿立刻询问：“是不是蛮军主力攻城了！”
张垛爷连连点头：“是是是，王一将军让你们按计划行事！”
一听这话，鲁大和武二立刻摩拳擦掌。
“娘的，磨了这么长时间的刀，总算能见见血了！”
自从躲进山里，将那些百姓收编成军队之后，二人便一直对他们进行训练。
只可惜，五龙口地处深山，蛮兵进不来，他们也不好出去找茬，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实战的机会。
当听说王一打算再度对盖州动手，鲁大等人自然是满怀期待。
唐赛儿也不废话，她站直了身子，眼中杀意凌然！
“传令，出兵！”
右岛。
德雷雅也早已准备完毕，她手下都是水师，擅长水战，陆地上的功夫虽然也有，但强行调过来用终究是有些浪费。
所以，她先前几次请战全都被王一驳了回来。
而现在，终于到她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她拿出令旗对着手下传令兵道：“传令，除留守右岛、以及留守五龙口水域的水师外，所有人登船，两个时辰之后，拔锚起航！”
一股席卷整个东辽半岛的飓风已经开始在酝酿，而这股飓风的中心，自然是汇聚了双方主力兵力的五龙口。
整整五天过去，蛮兵没有半分攻城的迹象。
王一知道了他们潜在的动作，所以也不急，只是派了人在山上进行监视，一切只等对方出手便是。
终于，在第六天的清晨，蛮兵动了乌尔图率领麾下五千精骑来到了五龙口城下。
得知了昆都仑拿百姓当肉盾的想法之后，乌尔图又看到了破城的希望，所以他主动请缨进行攻城。
若能破城最好，若不能，大不了再退回来便是，反正他已经丢人丢到家了，再败两次也无所谓。
得到蛮兵攻城的消息，朱五四立刻来到了城门楼，看着远处整齐列阵的蓝甲骑兵，朱五四忍不住骂道：“这孙子，又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名蛮兵便策马来到了五龙口城下。
“城楼上的守军听着，我军已经有了破城妙法，立刻开城投降，不然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砰！
一声枪响，那蛮兵的脑袋被打成了烂西瓜。
朱五四吹了吹枪口的硝烟，骂道：“打就打，废什么话！”
眼见传令兵被打死，乌尔图勃然大怒，他厉声喝道：“把人给我拉上来！”
一声令下，前列的骑兵向两翼散开，一群绑缚着双手的百姓被推到了战阵最前列！
在他们身后便是已经组装好的攻城车。
王一在改进战法战术的时候，乌尔图也没闲着，同样吸取了之前的作战经验。
这次他的攻城车经过了改良，前方多了一个可以落下的巨大木板，有了这东西，他们便可以直接搭在护城河上方，这样攻城车便能直抵城墙。
“上！”
一声令下，数千蛮兵步卒便一边押解着那些百姓，一边推着攻城车，一步步向城楼下走去。
这些百姓以老弱妇孺为主，老者身形佝偻，满头白发，身材瘦弱的似是一阵风便能吹倒。
妇人多衣衫不整，他们被从家中抓到军营，自然是被那些蛮兵无休止的玷污，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孩童则被这战场上肃杀的气氛吓得哇哇大哭。
一些百姓看着城楼上黑洞洞的大炮，本能的恐惧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这时，站在他们身后的蛮兵立刻举起手中战刀挥刀便砍！
人头落地，鲜血横流，人群中的孩童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而那些老者和妇孺已然知道自己的命运，她们流着泪，一步步走向城墙，也似是在走向自己的坟墓。
城楼上，看到这一幕的朱五四立刻咬紧了后槽牙。
“这帮畜生，果然打的是这主意！”
就在这时，王一姗姗来迟。
“怎么样了？”
朱五四道：“将军，他们果然是借着百姓来当肉盾攻城的！”
先前有了布置，王一倒也不慌，他沉声道：“告诉兄弟们，按着准备好的打！别怕伤人，他们落到蛮子手里，命已经不是他们的了！”
“能救咱们尽力的救，实在不行，咱们也只能自保，别忘了，咱们的家人也都还在城里呢！”
闻言，朱五四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他便对城楼上的士兵们喊话道：“兄弟们，按着准备好的打，生死各安天命，别不忍心，不然城破了，死的就是咱们的妻儿老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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