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疲惫的学姐
十一月中旬，国际比赛日再次来临。
又到了分别时刻。
阿森纳一线队的球员们三三两两聚集在基地主楼门口，行李箱靠在脚边。
今天，众人少了平日的喧嚣打闹，多了几分即将远行的沉静与不舍。
温格教授站在台阶上，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深蓝色的风衣衬得他身形挺拔。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即将奔赴各自国家队的弟子们，眼神里带着师长特有的慈祥与期许。
“罗德里，西班牙队这次集结早，路上注意安全，和布斯克茨他们好好配合，控制好中场节奏。”温格拍了拍罗德里的肩膀，声音温和。
“是，头儿！您放心！”罗德里用力点头。
“厄德高，你在挪威队担子不轻，保持冷静，继续发挥你的创造力。”温格转向挪威天才。
“明白，老板！我会的！”厄德高眼神坚定。
“坎塞洛，佩佩，葡萄牙队这次要打关键战，防守要硬朗，反击要坚决，特别是你，坎塞洛，注意盯防时机，要好好防守。”温格对两位葡萄牙国脚叮嘱道。
“收到，老板！”两人齐声应道。
“奥巴梅扬，阿什拉夫，假期好好休息，陪陪家人。但别完全松懈，保持身体状态。”温格对即将享受假期的非欧洲国脚们说道。
“放心吧老板！保证回来生龙活虎！”奥巴梅扬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大白牙。阿什拉夫也笑着点头
“还有马丁内斯”……
温格耐心叮嘱着每一位球员。
此时，老头子就像一位送孩子远行的家长一样，事无巨细，语重心长。
球员们认真听着，感受着这份来自主帅的关怀和信任。
当温格的目光最后落在严渊身上时，他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几分。
轮到严渊了。
他最后一个走过来，肩上挎着一个简单的运动背包。
他走到温格面前，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教授那双沉静如海的眼睛。
“教练。”他轻声开口。
温格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复杂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严渊也上前一步，两人来了个结实的拥抱。
这个拥抱比之前的拥抱都要用力。
温格的手掌在严渊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严，”温格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期许，
“阿森纳需要你，英格兰队同样需要你。
你已经是核心了，是他们的未来。这次比赛，拿出你全部的能量！像在阿森纳一样，去带领英格兰！去征服欧国联！”
严渊感受着教授话语中的分量和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他用力地点点头。
“放心，教练！我会的！”
他顿了顿，看着教授鬓角愈发明显的银丝和眼角的皱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教练，您也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科尔尼这边……您真的太拼了。”
温格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他松开怀抱，双手扶着严渊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扬起一个欣慰的弧度。
“臭小子，还操心起我来了？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去吧！好好踢球！等你回来！”
“嗯！”严渊也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力量。
他最后用力握了握温格的手，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他透过车窗，再次望向门廊下那个挺拔而略显孤独的身影。
温格教授依旧站在那里，双手重新插回风衣口袋，目光追随着严渊的车子缓缓启动，汇入离开的车流。
他的眼神里，有骄傲，有期许，有牵挂，更有一种“雏鹰终将翱翔”的感觉。
直到最后一辆车的尾灯消失在基地大门的拐角。
温格教授才缓缓转身，独自走进了空旷的训练基地大楼。
科尔尼基地暂时恢复了宁静。
等待着它的孩子们从国际赛场上凯旋。
……
严渊开车穿过伦敦略显拥堵的街道，驶向位于北伦敦的别墅区。
这里环境清幽，绿树成荫，是他远离喧嚣、沉淀自我的小天地。
别墅里温暖而整洁。
他放下背包，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窗外，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跳跃鸣叫。
难得的宁静包裹着他。
他没有让自己沉溺于这份安逸。
短暂的休憩后，他走进了书房。
今天得继续学习了。
严渊登录了帝国理工学院的在线学习平台。
作为计算机科学专业的本科生，学业是他职业生涯之外的另一片重要战场。
屏幕亮起，他戴上耳机，进入了今天的《高级算法分析》课程直播间。
克里斯教授严谨而富有逻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公式和算法流程图。
严渊全神贯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笔记。
他时而皱眉思索，时而快速在草稿纸上演算。
算法的时间复杂度分析、空间优化策略、NP完全问题的探讨……
别看内容比较难。
他其实很享受着这种思维的碰撞和知识的汲取。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结束。
他感觉大脑就像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思维体操，疲惫却充实。
合上电脑，严渊没有立刻起身。
他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目光投向书桌旁那面巨大的投影幕布。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家庭影院系统。
上完网课，他要换换脑子，看几场球赛汲取一些新的营养。
严渊没有选择最新的比赛集锦，而是点开了他珍藏的经典赛事录像。
第一场：2013/14赛季西班牙国家德比
严渊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两位传奇身上。
他关注着C罗无解的冲刺和暴力头槌，也欣赏着梅西鬼魅般的盘带和手术刀直塞。他反复回放关键片段：哈维和伊涅斯塔在中场的精妙调度，拉莫斯与皮克在禁区内的生死缠斗，贝尔外道超车的经典瞬间……
他仔细的分析了那个时代最顶级球员的决策逻辑、跑位艺术和瞬间爆发力，从中汲取养分。
把学到的东西都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第二场看的是2014年巴西世界杯决赛。
格策的绝杀固然精彩，但严渊更关注的是整场比赛的战术博弈。
德国队严谨的整体性、高效的压迫和精准的传切；
阿根廷队依靠梅西个人能力的单点爆破和全队众志成城的防守。
他反复观看德国队是如何通过耐心的传导撕开阿根廷的防线，又是如何在加时赛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克洛泽的跑位、穆勒的策应、诺伊尔的门线统治力……都让他叹为观止。
第三场看的是2014/15赛季欧冠决赛。
这场比赛是MSN组合的华丽乐章！
内马尔的灵巧、苏亚雷斯的狡黠、梅西的掌控全局。
严渊尤其关注巴萨中场“哈白布”的极致控场艺术。
他们如何用传球编织罗网，如何用节奏掌控全局，如何在看似闲庭信步间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他也观察着尤文图斯钢铁防线的组织和布冯的老而弥坚。
三场比赛，三种风格，三个时代。
严渊沉浸其中，时而暂停，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观察心得；时而快进、慢放，捕捉那些教科书般的细节。
他的笔记本上又多了许多新内容。
这是他的第二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也快写完了。
没错，严渊在霍芬海姆用的第一个笔记本已经记的满满当当了。
……
看完比赛后，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别墅里亮起了温暖的灯光。
严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了一眼时间。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找到了那个置顶的聊天框。
【严渊：学姐，在忙吗？】
这一次，林见微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林见微：刚到家，正准备吃点东西。你呢？收拾好了吗？明天几点的飞机？】
严渊手指飞快地打字：
【严渊：都收拾好了，明早八点的航班飞集训地，刚看完几场经典比赛录像，脑子有点兴奋。对了，学姐，今天算法网课讲的那个NP完全问题里的背包问题变种，我有点不太明白，就是那个带约束条件的多重背包……】
他详细描述了自己卡壳的地方。
林见微很快回复了文字解释，条理清晰，逻辑严谨。
但严渊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问了问林见微是否方便开视频说，这样会更方便些，打字太影响效率了。
林见微同意了。
几秒钟后，视频接通了。
林见微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她公寓里熟悉的书架和暖色调的灯光。
然而，严渊的眉头却瞬间皱了起来。
今天，屏幕那端的林见微，脸色明显比上次在见面时苍白了许多。
她的眼下挂着浓重的、无法掩饰的黑眼圈，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疲惫，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林见微似乎刚洗过脸，头发还有些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更添了几分柔弱感。
“我天，学姐…”严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生病了？”
林见微似乎没料到严渊会直接打视频，下意识地抬手想挡一下脸，但随即又放下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有点累？”严渊的语气严肃起来，“你这叫‘有点累’？你现在的样子看着像几天没睡觉了！是公司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面对严渊关切的目光和直白的询问。
林见微叹了口气，不再掩饰，
“嗯……最近项目组任务特别重，好几个deadline压在一起。
公司下班时间虽然不算特别晚，但回去后还要处理邮件、分析数据、写报告……经常弄到后半夜。周末也基本搭进去了。”
林见微揉了揉眉心，带着歉意说道。
“本来……上一场你们主场踢狼队，我买了票想去看的，结果那天下午临时有个跨国视频会议，开到很晚，就没能去成……”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和歉意，
“对不起啊，严渊，本来答应去看你比赛的，但是放你鸽子了……”
“学姐，这都啥时候了”严渊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一场球赛而已，没来就没来，就你现在这状态，还看什么球赛啊？球场声浪都能把你拍倒了。
学姐，最近你要是空闲了，空闲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休息，好好在家睡个三天三夜！把觉补回来，球赛跟身体健康比起来一文不值，明白吗？”
林见微看着严渊屏幕里紧锁的眉头和担忧的眼神，心头一暖，鼻尖微微发酸，轻轻点了点头，难得的有了点“小女生”姿态。
“嗯……我知道的。”
“学姐，你这情况多久了？有没有去看医生？”严渊追问道，
“一直这样下去不行的，这样吧，学姐，伦敦最好的诊所我知道几家，我认识人，可以帮你预约！明天……不，就现在！我帮你联系！”
“别别别！”林见微连忙摆手，脸微微泛红，
“真不用！严渊！没那么严重！就是最近加班多了点，有点透支。等这个项目节点过去，我好好睡两天就缓过来了！真的！不用麻烦你！”
林见微可不想因为这点事就惊动严渊，那也太夸张了。
严渊看着她急切的样子，知道她脸皮薄，也不好再坚持，强调说。
“行吧…学姐，你知道的，我是运动员，我太理解身体健康的重要性了。
最近的话，你能早睡就早睡，实在撑不住，千万别硬扛，请假休息也是可以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该我了，学姐，你跟我不一样，我家就在伦敦，你一个人在伦敦，异国他乡的，更要照顾好自己。”
他语气认真，带着一种近乎唠叨的关切，
“那啥…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预约诊所啊，看球赛之类的，给我打个电话就ok，这点小忙我还是可以帮得上的，”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甚至带着点超越普通朋友界限的关心。
严渊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话语间的那份紧张和在意，已经远远超出了“学姐学弟”的范畴。
有些暧昧了属于是。
林见微听着，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低着头，不敢看屏幕里严渊灼灼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严渊……我会注意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气氛在微妙的羞涩和暖意中流淌。
最后，林见微抬起头，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严渊，你也早点休息吧，加油！祝你在欧国联一切顺利！”
“好，谢谢学姐！”严渊也笑了笑，眼神柔和下来，“学姐，你也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再请你吃饭！”
“嗯……好。”林见微点点头，声音轻柔。
视频挂断。
屏幕暗了下去。
严渊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那份对比赛的期待和兴奋，似乎被一层淡淡的、名为牵挂的薄雾笼罩。
刚才在聊天时，严渊前一句学姐，后一句学姐，他以为自己干的是“学弟”的活。
其实严渊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这干的完全是男朋友的活。
而屏幕的另一端。
林见微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靠在沙发上，脸颊的绯红久久未散。
心中那份因工作而积压的疲惫，似乎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冲淡了几分。
伦敦的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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