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我会陪着你的
摄像机敏锐地捕捉到了第一排那一片位置的混乱。
镜头拉近，清晰地拍到了严渊焦急的表情，还有担架上的林见微。
严渊正蹲在担架旁，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无措地悬在半空，似乎想触碰担架上那个虚弱的身影，却又怕惊扰了她。
“突发情况，我们看到，赛后第一排看台这边似乎出现了异常！”解说员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
“一位女球迷晕倒了，担架已经进场！严渊看起来非常着急！他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这应该是严渊非常亲近的人！”
阿森纳的队友们。
奥巴梅扬、拉姆塞、萨卡、厄德高、佩佩……
也都纷纷翻过广告牌冲了过来。
他们看到严渊在担架旁的焦急样子，也都觉得事态紧急。
拉姆塞反应最快，立刻招呼队友帮忙维持秩序，疏散人群，为医护人员开辟通道。
“严！怎么回事？”奥巴梅扬蹲下来，拍了拍严渊的肩膀，声音带着关切。
“这是我学姐，她晕倒了，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院。”严渊回答着奥巴梅扬
“别担心！医生来了！”拉姆塞沉声道，指挥着队友，“大家让开，让担架过去！”
担架被迅速抬起，朝着球员通道的医疗室方向快速移动。
严渊像丢了魂一样，紧紧跟在担架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见微苍白的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学姐坚持住，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严，你先跟过去，这边交给我们！”拉姆塞果断地说。
“对！严，你快去！这里有我们！”坎塞洛也喊道。
严渊感激地看了队友们一眼，用力点点头，跟着担架跑向通道。
……
球员通道入口处，温格教授早已站在那里等候。
他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阿森纳训练外套，银发在通道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的脸上没有了赛后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关切和了然。
温格看到了担架，看到了担架上那个陌生的、脸色苍白的东方女孩。
更看到了紧随其后、焦急的严渊。
温格教授基本已经猜到严渊和这个女孩的关系了。
当严渊跑近时，温格没有多问一句。
他直接将手中的外套递了过去，声音沉稳而温和。
“记得把外套穿上，孩子，外面冷。”
严渊愣了一下，接过带着温热的厚外套，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眼眶有些发酸：“教练……谢谢您……”
温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如同父亲般慈祥而坚定。
“去吧，孩子，跟着他们上救护车，别担心，会没事的。”他顿了顿，补充道，“今晚的时间属于你，球队这边不用你操心。”
严渊看着温格那双充满理解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用力地点点头，感谢道：“谢谢教练！”
严渊张开双臂，给了温格一个紧紧的、充满感谢的拥抱。
温格也用力地回抱了他一下。
来自于浪漫之都的温格何尝不懂严渊。
教授当然知道，这是属于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和浪漫。
“严！等等我们！”厄德高、罗德里等人也追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关切。
“我们跟你一起去医院！”阿什拉夫急切地说。
温格教授抬起手，温和但不容置疑地阻止了他们。
“都回去，小伙子们，今晚让严渊安心处理他的事，把时间留给他。”
队友们看着严渊，又看看温格教授，最终点了点头。
他们理解教练的用意，也明白此刻严渊最需要的是空间和专注。
他们纷纷上前，拍了拍严渊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保重”、“有事打电话”，然后目送着严渊穿上外套，快步跟上已经抬着担架走向专用通道出口的医护人员。
……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划破伦敦的夜空。
车厢内，气氛凝重。
医护人员在紧张地监测着林见微的生命体征，血压、心率、血氧……
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严渊坐在担架旁的小折叠椅上，双手紧紧交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林见微的脸。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呼吸微弱而急促。
每一次仪器数值的轻微波动。
都牵动着严渊的心弦。
“医生，她怎么样？”严渊忍不住再次询问，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初步判断是过度疲劳和低血糖导致的晕厥，具体原因需要到医院详细检查。”随车医生冷静地回答，
“别太担心，严，她会没事的。”
到了医院，救护车直接开进急诊通道。
严渊跳下车，跟着医护人员一路小跑。
他顾不上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也顾不上路过的人的小声惊呼。
医院里不少护士，病人都好奇。
这不是阿森纳的严吗，怎么今晚来医院了？
严渊帮着推担架车，在护士站焦急地询问挂号流程，用最快的速度办理急诊手续，预付押金。
他时刻守护在林见微身边，寸步不离。
检查一项项进行：抽血化验、心电图、头部CT……
严渊守在检查室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向紧闭的门。
时间就像被无限拉长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严渊的脑海里偶尔会闪过可怕的念头。
说真的，他后悔极了。
为什么要让学姐来看比赛？
明明知道她工作那么累，身体那么虚弱。
如果不来看比赛，学姐今天本来可以在家休息的。
终于，急诊医生拿着厚厚一叠检查报告走了出来。
检查结果出来了，严渊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连忙问道：
“医生！怎么样？！”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焦急、穿着阿森纳外套的严渊，理解地笑了笑。
“别紧张，严，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在这里，万幸，这位女士没有大碍。”
严渊的心猛地一松，这才长呼一口气。
医生继续说道：“这位女士的晕倒，主要是因为过度疲劳，严重睡眠不足，加上有点低血糖。
还有，今天球场的噪音和情绪激动可能是诱因。CT显示没有明显外伤，就是摔倒时磕碰了一下，有点软组织挫伤，需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和水分，静养几天就能恢复。”
“真……真的没事了？”严渊的声音带着后怕。
“嗯，放心吧，已经给她输上葡萄糖和营养液了，现在生命体征很平稳，就是太累了，睡着了。”医生点点头，“你可以进去看看她，但别吵醒她，让她好好睡。”
医生给出回答后。
严渊蹑手蹑脚走进林见微的病房。
这是一间安静的双人病房，此刻只有林见微一个人。
柔和的灯光下，她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身上盖着薄被，手臂上扎着留置针，透明的葡萄糖液体正缓缓滴入她的血管。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一个沉睡的瓷娃娃。
严渊轻轻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床边。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触碰林见微的脸颊，却又在即将碰到时缩了回来，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他凝视着她憔悴的睡颜，心中翻江倒海。
巨大的释然之后，是更深的自责和心疼。
他默默小声念叨着。
“学姐，”他声音极低，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歉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来看球的……明明知道你那么累，要是我不邀请你，你就可以在家休息了，这样也就不会晕倒了…”
“我……我今天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他喃喃自语，
“只顾着自己想让你看到我踢球的样子，根本没考虑你的身体……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严渊抬起头，看着林见微安静的睡颜，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怜惜。
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微弱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这份寂静来的很及时。
给了严渊一种倾诉心里话的勇气。
他看着林见微，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
“学姐，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特别不一样……那么冷静，那么聪明，像一座冰山，让人不敢靠近……”他嘴角勾起一丝回忆的微笑，
“后来在河边，看到你那么难过的样子，我又觉得好想安慰你……”
“再后来，你还帮我分析金融风险……给我做PPT，那么专业，那么厉害。
我真的特别佩服你，也特别……喜欢你……”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却更加坚定，
“只是，嗯……你好像总是有点高冷？或者说……有点距离感？我一直都不敢说……怕吓到你，我更怕你嫌我小，毕竟我小你三岁……”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学姐，我不想再藏着掖着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虽然轻，却无比清晰，“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此时的严渊，没有了往日的果断，反而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
他把藏在心底很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从河畔的初遇，到泰晤士河边的安慰，到高盛的offer，再到今晚的恐慌……
他说着自己的心动、欣赏、依赖和此刻的愧疚与心疼。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连日来的比赛疲惫和刚才的巨大情绪波动，如同潮水般袭来。
严渊趴在床边，头枕着他自己的手臂，眼皮越来越沉，最终也沉沉睡去。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声。
……
凌晨两三点，万籁俱寂。
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微弱的滴答声。
林见微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意识开启慢慢回归。
睁开眼后，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天花板，手臂上冰凉的触感……
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记忆的碎片渐渐清晰了。
好像是球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还有眼前一黑……
然后，是严渊那张惊恐万分的脸……
林见微微微侧头，想看看周围。
她看到了他。
严渊这时候就趴在她的右手边，枕着他的手臂，正在睡觉。
他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睑，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舒展，似乎还带着一丝残留的担忧。
严渊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额角，穿着那件阿森纳的训练外套，。
整个人蜷缩在凳子上，看起来有些疲惫，也有些可爱。
林见微的心，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填满。
她虚弱地抬起没有扎针的右手。
然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上严渊的后脑勺，感受着他柔软的发丝和温热的体温。
这个细微的动作。
瞬间惊醒了浅眠的严渊。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带着刚睡醒的迷茫，但看到林见微睁开的眼睛时，迷茫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学姐！你醒了！”
他几乎是弹了起来，声音带着激动，
“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严渊像连珠炮似的问道，眼神急切地在她脸上看着，确认她没事。
林见微看着他焦急的样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好多了……就是……有点没力气……”
“对不起，学姐，都怪我，”严渊的惊喜瞬间被自责淹没。
“我不该让你来看球的，你平时工作那么累，我应该坚持让你在家休息的，都是我的错，害的你今天晕倒了…”
严渊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林见微的眼睛，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把头低着。
林见微看着他窘迫又自责的样子，又想起他刚才在睡梦中的那些“表白”，脸颊也悄悄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林见微声音很轻，说道。
“不怪你……是我自己……我想来看你踢球……”她顿了顿，目光微微躲闪，“你……你回去吧……我没事了，今晚让你担心了……”
严渊抬起头，撞进林见微清澈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责备，只有温柔和一些羞涩。
严渊突然想起自己刚才那些“自言自语”的表白。
天哪！
她……她是不是听到了？！
严渊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他慌乱地移开视线，眼神飘忽不定，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
严渊张了张嘴，想解释，想掩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尴尬到极致的沉默。
林见微看着他窘迫得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的样子，苍白的脸上也浮起两朵红云。
严渊说的话，她当然听到了。
每一个字都听到了。
“你……回去休息吧……”林见微轻声说，试图打破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
“我……我真的没事了……”
“不，”严渊立刻摇头，“学姐，我不回去，我今晚就在这里陪你，哪里也不去，等你出院恢复了，我再回去，”
这句话一出，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而暧昧起来。
空气似乎有点甜了。
就在这时，林见微放在被子外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严渊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那只白皙纤细的手上。
他犹豫了一下，心跳如擂鼓，然后，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
他慢慢地、试探性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了林见微的手背上。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
林见微的手没有躲开，反而轻轻地翻转过来，掌心向上，主动地、温柔地握住了严渊的手。
林见微没有躲闪，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害羞的微笑。
她轻轻地、主动地握紧了他的手。
不需要言语了。
所有的忐忑、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暗恋与挣扎，都在这一握中得到了最清晰的回应。
严渊同样也明白了。
他握着林见微的手，轻轻地将凳子拉得更近一些，身体几乎挨到了床边。
他俯下身，声音低沉而温柔。
“学姐，你好好睡，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林见微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和爱意的脸庞，脸颊更红了。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声音细若蚊呐说道。
“可以……再靠近一点……”
严渊的心跳漏了一拍，更加紧张了。
他依言又靠近了一些，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林见微微微侧过脸，将自己温热的脸颊轻轻贴在了严渊那只被她握着的手背上。
像一只寻求温暖的小猫，轻轻地蹭了蹭严渊的手背。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严渊更加小心和温柔了。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任由那细腻温软的触感停留在手背。
林见微满足地闭上眼睛。
嘴角带着安心的、浅浅的笑意，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再次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林见微似乎说话了。
“以后…不要…再叫学姐了…”
严渊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手被她握着，手背贴着她的脸颊。
他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严渊轻轻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好，见微，好好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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