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棒梗确诊

贾张氏浑浑噩噩地推开自家房门。屋里，小当和槐花吓得缩在墙角，床上的棒梗依旧昏睡不醒，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声粗重得吓人。

“奶奶…”小当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贾张氏仿佛没听见，她直勾勾地盯着棒梗，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个大妈的话，“骗子…乱搞封建迷信…骗钱…被抓走了…”  然后就是她自己灌下去的那包“大师”给的“灵药”粉末。

“药…药…”  她猛地扑到床边，颤抖着手去摸棒梗的额头，滚烫！再探鼻息，那粗重的呼吸让她心胆俱裂！

“棒梗！我的乖孙！你醒醒！你看看奶奶！”贾张氏彻底慌了神，用力摇晃着棒梗。可棒梗毫无反应，只是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呓语。

巨大的恐惧瞬间吓到了贾张氏！那个药！那个来路不明的药！她把骗子的药给她金孙吃了！要是…要是…

“啊——！”贾张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比之前棒梗的哭喊还要骇人，“东旭啊！我对不起你啊！我没看好你儿子！我老糊涂了啊！我被天杀的骗子骗了啊！”

她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哭嚎，不仅吓坏了小当和槐花，甚至槐花直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也终于惊动了院里的其他人。

正好此时，秦淮茹回来了，因为今天情况特殊，全厂设备进行大检修，所以轧钢厂通知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周日上班，类似于现在的调休（不知道哪个人想出来的，真想送点特产给对方）。

她刚来到中原，就被婆婆这绝望的哭喊吓得魂飞魄散，冲进屋里：“妈！怎么了？棒梗又怎么了？”

紧接着，一大爷刘海中、二大爷闫埠贵等人也被惊动，纷纷围拢到贾家门口探头张望。傻柱此时也是刚刚回到院子里，听到秦淮茹的声音，车子直接仍在旁边，跑了过去。

贾张氏一见秦淮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淮茹啊！我不是人！我老糊涂了！我害了棒梗啊！那个大师是骗子！被抓走了！我…我给他喂了骗子的药啊！棒梗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活啊！我也不活了啊！”

她语无伦次，但关键信息还是被秦淮茹捕捉到了，骗子？骗子的药？喂给了棒梗？

秦淮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扑到床边，看着儿子昏迷不醒、呼吸艰难的样子，心就像被刀绞一样痛。

“妈！你…你怎么能乱喂药啊！那是能乱吃的东西吗！”秦淮茹又急又气，声音都带了哭腔和指责。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顶撞婆婆。

“我…我也是为了棒梗好啊！我哪知道那是骗子…”贾张氏自知理亏，哭得更凶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快！快送医院！”关键时刻，还是二大爷闫埠贵保持了冷静，立刻指挥道，“柱子！别愣着了！快去骑上你的自行车！老刘，帮忙搭把手！”

傻柱反应过来，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出去推自己的自行车。刘海中也赶紧进来帮忙。院里一阵鸡飞狗跳。

何雨水冷眼看着这一切。

自行车很快推了过来。傻柱让秦淮茹抱紧棒梗，傻柱准备骑车带着两人去医院。秦淮茹脸色惨白，眼泪止不住地流，紧紧抓着儿子的手。贾张氏也想跟着去，被一大爷拦住了：“你就别添乱了！在家看着小当和槐花！”

贾张氏此刻六神无主，只能瘫坐在地上，继续哀嚎。

而棒梗，在被送去医院洗胃、抢救后，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身体状况极差，精神状况更是急转直下。医院的常规治疗对他受惊和乱服药后的症状效果甚微。他时而昏睡，时而惊醒，惊醒了就发出凄厉的尖叫，胡乱挥舞手臂，认不出人，甚至会有攻击倾向。同病房的病人纷纷要求换房间，医生也倍感棘手。

无奈秦淮茹只好请假给棒梗看病，因为她现在真的不放心把棒梗再交给贾张氏了，甚至傻柱也请了假，一直陪着秦淮茹。

起初，是秦淮茹一个人带着棒梗四处求医，最后秦淮茹看着儿子一天天憔悴癫狂下去，心如刀割，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让傻柱帮忙，带着棒梗又换了一家又一家的医院。

三天时间，  他们跑遍了城里有名的医院，西医、中医甚至一些有口碑的诊所都去了。药吃了不少，针也打了很多，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可棒梗的状况依旧没有丝毫起色，反而因为频繁的奔波和并不对症的治疗，而更加萎靡不振，眼神里的光彻底消失了，只剩下空洞和恐惧。

傻柱这次是真的卖了大力气，他把自行车和隔壁院子的三轮车换了换，蹬着三轮车拉着秦淮茹和棒梗，四处求医。

他看着秦淮茹日渐消瘦、以泪洗面，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然有时候贾家的行为让人讨厌，但棒梗毕竟是个孩子，变成这样谁都心疼。更重要的是，他是为了帮秦姐。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看着秦淮茹的坚强和绝望，心里夹杂着强烈的保护欲。

直到最后，他们几乎绝望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到了当时医疗水平最高的协和医院。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终于见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老医生仔细检查了棒梗的身体，又详细询问了发病经过、以及这些天的症状表现和求医过程。老医生听得非常仔细，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老医生让护士把棒梗抱了出去，他面色沉重地对秦淮茹和傻柱说：“两位同志，孩子的身体经过调理，问题不算特别大了，主要是虚弱。但是他的精神…受到的刺激太严重了。根据你们描述的情况，他出现的幻觉、妄念、认知混乱、情绪失控、行为异常…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惊吓过度了。”

老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而肯定：“经过我们的评估，贾梗已经属于重症精神障碍。  这种情况，单纯的药物和一般的心理疏导效果很有限，需要长期、专业、系统的治疗和看护。我们医院这方面的专科力量也有限。我建议…”

老医生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建议你们考虑送往专门的机构，比如安康胡同或者北锣鼓巷那边…”

医生的诊断，像一把冰冷的铁锤，彻底击碎了他们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念想。

秦淮茹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医生后面的话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重症精神障碍”和“安康胡同”、“北锣鼓巷”这几个词像尖针一样反复扎进她的脑子里。

起初，两人恍惚间还以为那里的医院医生水平更高，是更专业的医院，  秦淮茹甚至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大夫，您说的是那边的分院吗？条件比这儿好吗？”

当医生清晰地再次说出“北锣鼓巷”时，傻柱瞬间就明白了医生的意思了，  因为这两个地方在当时可是众所周知、带着强烈标签，就是老百姓嘴里常说的“疯人院”、“精神病院”！只是第一时间，傻柱没有想起来。

傻柱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猛地扭头看向秦淮茹。

傻柱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将自己的理解，用更直白的方式告诉了身旁还在发愣的秦淮茹：  “秦姐……医生是说……是说棒梗这病……得……得送去……精神病院治……”  他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精……神……病……院？”秦淮茹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茫然，仿佛无法理解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她看着傻柱，又仿佛透过傻柱看向虚空。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那四个字的真正含义像迟来的海啸，猛地撞击了她的意识。

秦淮茹双腿一软，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呜咽，直接瘫软着坐在了冰冷的水磨石地上。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她却发不出任何大的哭声，只是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无声地宣泄着那足以将她摧毁的绝望。她的儿子，她的棒梗，她未来的指望……竟然……竟然要被送进那种地方？！

傻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蹲下身，第一次，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秦淮茹，  试图给她一点支撑和安慰。他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只觉得眼前的秦姐脆弱得像一片随时会碎裂的叶子，他不能让她就这样倒下去。“秦姐！秦姐你别这样！咱……咱再想想办法……总有办法的……”他的安慰苍白无力，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他们这突兀的举动立刻引来了路过的病人和家属们的指指点点。

那个年代，男女当众拥抱是非常扎眼的行为。人们投来好奇、探究、甚至略带非议的目光，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

傻柱感受到那些目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亲密，顿时老脸一红，  搂着秦淮茹的手臂变得僵硬起来，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看着怀里哭得几乎晕厥的秦淮茹，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松开，只能硬着头皮，半抱半扶地想把秦淮茹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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