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前世遭劫难今生亦苦命(2)
原来先一晚佩玉送了殷烈出去,一个人回到屋里琢磨,心想明明进来,为什么不在屋里歇,这么晚了又出去外边,莫非是已经厌弃了自己?越想越是觉得不安,自觉前途渺茫,只好蔫蔫地一个人倒在床上睡了。
躺在床上流了大半夜的眼泪。到了第二天一早睡醒,想着今儿不如换一身衣裳,便打开箱子找衣服。谁知找来找去找不见,正有些急躁,偏偏鸣鸾也叫了起来,直道:“我的那双新靴子怎么不见了?”佩玉一听,忙着走出来,道:“这可怪了,我丢了衣服你丢了鞋,都赶在一起了!”鸣鸾便道:“必是昨个儿上午我们随娘娘在后院子赏雪景,小蹄子们又犯了跑心,让人进来偷了去了!”便一迭连声叫道:“昨儿上午是谁在屋里守着?”
一个叫青儿的小丫头应声进来,道:“是我在屋里!”佩玉忙道:“昨儿我们出去的时候,可有人来过屋里?”青儿道:“也没有其他人来,就是小王爷进来了一忽儿,见姐姐们不在,就走了,手上倒像是拎着一个包袱!”
佩玉道:“这么说,倒是小王爷拿了我们的衣服?可他一个大男人家的,拿我们的衣服干什么?”鸣鸾道:“别听这小蹄子胡说!如果真是小王爷拿的,昨个儿进来,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何况他拿我们的衣服有什么用?就算他要送外边的哪个下作姘头,尽可到大街上拣着好的买,还值得拿我们的旧衣服出去做人情?依着我,必是这小蹄子趁着我们不在,就犯起了跑心,这才让人进来偷了我们的衣裳去!不然,就是她偷的!”一边说着,就下狠手在青儿身上掐了一把。
掐得青儿大哭起来,道:“我哪里跑了,一屋子人都走得没影儿,就我一个人守着,如今倒落个挨打的份!真这样,下次我也跑!”鸣鸾怒道:“你还敢顶嘴?”伸手又要打她,青儿早一边哭着一边跑了出去。鸣鸾还要撵出去追打,佩玉赶忙拦住,道:“你先别发火,等小王爷回来问问,如果不是小王爷拿的,再打她不迟!”
鸣鸾兀自搁不下,嘴里嘟嘟囔囔的。佩玉知道她脾气,再劝下去少不得被她刺上两句,于是将屋子里各处收拾收拾,由得她去生闷气不敢招惹。
谁知青儿无端被鸣鸾责骂一顿,也是憋了一肚子委屈,便哭哭泣泣跑到厨房找她妈诉说。青儿妈不过是厨房里一个洗菜打下手的,听了女儿诉说,明知小王爷屋里的丫头不是好惹的,反将女儿责骂两句,教她忍着些,别再惹姐姐们生气。又进到厨房里寻摸到一个馒头拿给她吃。
她娘儿俩正说着话,偏又被一个姓余的媳妇听见,原是个最喜欢说是道非的,就赶着过来,压低了嗓门说道:“叫你闺女到后菜园子看看,我倒见先前种菜的那个小娘儿,今儿穿了一身新衣服,只怕真是小王爷拿给她的呢!昨个儿还跟小王爷骑着一匹马出去混了一整天,谁知道在外边干什么呢?”
青儿一听,扭身就往后菜园子跑。她妈一声没叫住,忙回头跟余家的道:“快别说了,她说不定就在屋里,让她听见可不好!”姓余的媳妇翘翘嘴唇,道:“怕什么,兴她做,就不兴我们说?我还听说,小王爷一开始原本是要娶她做姨娘的,可她就是不肯,所以才罚她到后菜园子种菜受苦。谁知原不过是一出欲擒故纵之计罢了!如今小王爷特意地叫把我们住的房子给她让出来,这等到了晚上,前后房门一关,里边究竟是一个人呢还是两个人,谁知道呢!”一边说,一边咂着嘴笑。
青儿妈不愿跟她讲谈这些,回头看见青儿正从后边跑回来,边跑边道:“可不得了,真是穿的两位姐姐的衣服,我告姐姐们去!”青儿妈眼见她一溜烟地跑走,止不住地回头埋怨余氏媳妇道:“鸣鸾姑娘那脾气,一会儿吵起来,可怎么好?”余氏媳妇挤眉动眼道:“跟我们又没什么相干,一明一暗两个都是未来的姨娘,倒有一场热闹好瞧!”
这边鸣鸾听见青儿一说,果然就蹦了起来,说道:“真是如此,我饶了你!若编谎话诳我,可仔细你的皮!”便风风火火随着青儿赶去后边。佩玉明知拦不住,心想由得你们怎么闹去,都跟我没什么相干。便跟几个丫头说了一声,反抽身出了院子,去旁边找大奶奶绿珠身边的丫头说话去了。
再说贝儿先一晚搬出窝棚,住进才给她腾出来的房屋,自进入王府,总算是睡了一个安生觉。第二天一早起来,明显感觉精神比往日要好。
以前在菜园子里,也没吃过早饭,如今既有了小王爷吩咐,厨房管事的婆娘高家的一见她起床,忙走过来问她早上想吃点什么,吩咐下来,好让人去做。贝儿听了倒有些过意不去,忙道:“大娘快别这么说,我是个什么身份,有什么吃什么罢了,哪里还敢挑剔!”高家的笑道:“也不是这样说,小王爷既然特意交待,姑娘需要什么尽管提,千万别跟我客气!”一边说着,便叫人将早饭送过来,原是一碗上好的小米粥并两个油糕,另有一样小菜。
贝儿心里难免感慨,心想这个世道,有钱有势就是一切,纵有千般的不甘心,也不能不服。
吃过早饭,到菜园子转了一转,将路上的积雪扫了一扫,其余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回到屋里。心想既然已经不可能再回去,就不能总是跟这个也许要生活一辈子的世道格格不入,必须要学着去适应,去顺从,否则,吃苦受罪是她自己。
于是翻出吴家的给她拿来的绣架针线,学着绣起花来。
那真是一件磨性子的功夫,绣没几针,手上已被扎了好几下。唉声叹气地正想撂下,忽听外边吵吵嚷嚷的,一个女子的声音气势汹汹道:“那偷衣服的贱货在哪儿?快给我把她叫出来!”就听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接口道:“就在这个屋里!”另一个婆娘的声音道:“姑娘消消气,千万别听她小孩儿家的瞎说!”那小丫头的声音不服道:“我哪里瞎说,我认得真真的,她身上穿的,就是佩玉姐姐的衣服!”
只听房门“哐”地被人大力推开,那小丫头青儿站在门首,叫道:“你快出来,我们鸣鸾姐姐有话问你!”贝儿一愣,只得起身出门。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站在园子里,眉眼倒生得十分标致,只是一脸鄙夷不屑之色,向着她上上下下打量几眼,方冷笑道:“我以为是怎样一个骚狐狸,原来长相也不过如此!”一边说着,跨前一步,一个手指头直指到贝儿脸上,拧着眉头喝道:“说!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可不是偷了我们的?”
贝儿瞅着她一幅气势汹汹寻衅找茬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不愿跟她一般见识,何况真吵闹起来,她的帮手也多,自己不是对手,便忍气吞声回身进屋。鸣鸾抢前一步伸手一拦,道:“你还没回我话呢!这就想溜?”
贝儿道:“你既说这身衣服是你的,我进屋脱给你就是。”鸣鸾冷笑道:“好便宜的事情!你穿过的衣服我们还能要回来不成?”贝儿道:“那你还想怎么样?”鸣鸾冷笑道:“非得给我说清楚,这身衣服怎么被你偷来的,不然,就到管家奶奶面前辩驳辩驳去!”
贝儿实不愿老老实实告诉她是小王爷拿来,正自沉吟,高家的听见外边吵闹,赶忙走出来。看见几个媳妇正围着看热闹,忙将媳妇子们喝骂开了,将鸣鸾拉到一边,赔笑道:“姑娘快消消气,她这身衣服,原是小王爷拿给她的。想是昨个儿一场大雪,小王爷一时赶不及叫人去买,所以顺手拿了姑娘们穿的来给她。姑娘们住的院子几道门几道卡的,连我们都轻易进不去,何况是她?就想偷,也没处偷啊!”
鸣鸾所以发这么大火儿,原是恼怒小王爷拿了她们的衣服给其他女人穿,听见高家的一说,愈发憋一肚子气,便冷笑道:“婶子说是小王爷拿给她的?凭什么小王爷拿衣服给她穿?就她这样一副嘴脸,也值得小王爷巴巴地拿了我们的衣服给她穿?婶子倒要解释解释,到底这是个什么意思!不然,让一群下作的小人听了去,连小王爷脸上也没光彩了!”
一番话堵得高家的一愣一愣的,只得道:“看姑娘这话说的!我原是好言相劝,倒落个一身不是!小王爷为什么送她衣服,姑娘时常在小王爷身边服侍,倘若连姑娘也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姑娘真要吵,那就吵吧,我也不管了!”一边说着,便要返身进屋。一转头,却见一个老婆子领着几个媳妇过来,忙转颜笑道:“钱大娘来得正好,快来帮我们裁决裁决!”
那老婆子斜眼向着几人一瞅,道:“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吵什么呢?倘是惊动了主子,人人都要受罚的!”
原来来者正是钱璜之母钱嬷嬷。钱嬷嬷原是先前的小王爷殷雄的奶娘,又是随着先王妃陪嫁过来的贴身大丫头,至先王妃去世以后,现王妃也是感念先王妃之意,一直对她格外尊重,其身份也就跟个主子的身份差不了多少。
那鸣鸾虽然向不服人,也不敢在钱嬷嬷面前放肆,便道:“正是要请奶奶裁决呢!今儿一早我和佩玉就发现衣服丢了,到处找不见,不想竟然穿在了她身上!不知她怎么偷到手里的,还请奶奶帮我们问问明白!”钱嬷嬷向着贝儿瞅了一眼,冷笑一声,回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姑娘的衣服既然已经被她穿了,少不得我赔姑娘一件新的就是!”鸣鸾奇道:“这倒怪了,她穿了我们的衣服,为何要让奶奶赔?”
钱嬷嬷道:“也是要说清楚你们才能明白!今儿早上,娘娘已经答应将她许给我儿钱璜为妾了,从此她就是我家里的人。说不得,她的事情,只好揽在我老婆子身上了!”鸣鸾所忌者不过是生怕贝儿得了小王爷宠幸,抢了她跟佩玉的位置,听钱嬷嬷一说,不由得转怒作喜,忙笑道:“那倒要恭喜奶奶了!既然她已是奶奶家里人,这身衣服只当是送她了,敢要奶奶什么赔偿呢?”一边说着,也就告了退,领着小丫头子进内院去了。
钱嬷嬷回转头来向着贝儿一阵打量。贝儿将她话句句听在耳里,不由得心里一阵冰凉。也只能全当没听见,转身正要走进屋里,钱嬷嬷冷笑一声,道:“我的话你可听真了?你现在已是我儿屋里人,这就赶紧收拾收拾,今儿就搬过去!厨房里屋子本来就紧张,不要再被你占住了。”
贝儿停住脚站了一站,方回身道:“奶奶可是在跟我说话?谁许我给你儿子做妾,为什么不先来问问我愿意不愿意?”钱嬷嬷“呸”地照她脸就是一口唾沫,冷笑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要先来问问你愿不愿意?你原是府里买进来的奴才,凭主子怎么处置罢了,就算要将你许给阿猫阿狗,你也只有认命服从的份!倒妄想由着你的意思呢,这还反了天了!”
贝儿热血上冲,这些日子忍气吞声,被姓钱的一家人任意折磨羞辱,早就有心豁出了这条性命不要,跟他们畅畅快快血拼一场,便用手将脸上唾沫胡乱一抹,上前一步冷笑道:“奶奶做惯了奴才,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生养了一窝畜生!如今倒要亲自出马帮着你那禽兽儿子行奸作恶,可惜我不像奶奶生就了一身媚骨,要我嫁你那禽兽儿子,想也休想!”
一番话把个钱嬷嬷气得浑身颤抖,骂道:“好你个小贱人!你这话竟不是骂我,竟是骂王妃的了!王妃既把你许给了我家,要死要活,就只能由得我由不得你!”一边就跺着脚命令跟来的人:“还不把她给我捆上,把嘴也堵上,看这贱人还胡说!”
几个婆娘一拥而上。贝儿刚叫得一声:“还有没有王法!”早被按在地上捆得死紧,又被一个媳妇子用一条手绢将她嘴堵上。钱嬷嬷冷笑道:“正是要依王法办事呢!”便命媳妇们先把她关进屋子里,稍停自有她家里进来拉人。高家的觉着这事有些不妥,但明知钱嬷嬷在府里势大,嘴张了一张,却什么话也没敢说。
贝儿被捆得死死地丢在屋里,心里一阵恐惧一阵迷惘。只后悔为什么不早寻一个短见,如今身不由己,想死都死不了,除了泉涌的泪水,其他什么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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