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公主有毒

国，徵宗四十五年，九月十日，天降异象，秋季却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大雪整整下了一天，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凌晨时分。皇宫，漪澜殿，宫女们进进出出，一片繁忙的景象，殿外一名身着藏青色华服，面如冠玉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年轻男子，端坐在椅子上，抚着大拇指上翠绿的扳指，平时清冷的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双眸若有所思。周边服侍的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太可怕了，这个时候的七皇子太可怕了。

“啊……”屋内时不时传出女子的嘶哑的叫喊声，如同催命般的让随伺的人颤颤磕磕，不停的祈祷屋内的女子能平安无事。随着时间的流逝，男子的目光中带了丝不耐，仿若萃冰的眼眸看向一旁站立的老者。“七皇子，不必挂心，苏侧妃吉人天相自能闯过此关。”老者用手捋着白须，无视男人的冷冽目光，怡然自得的将话说道一半，至于另一半，大家心里都有数。

男子握紧拳头不语，身上冷冽的气息倒是稍减。那一边站着的从小服侍七皇子的高福，见平日清冷自律的七皇子皱起了眉头慢慢放开握紧的拳头，欣慰的勾起了唇角，不禁也感到些许安慰，还是担心的吧，谁说自古皇家皆无情的，无情也看对待的是何人，例如北屋的那一位，不知道此刻怎么样了。

“徐老所言甚是，是我愚昧了。”是啊！吉人自有天相，还是太急躁了，那个传言是真是假都无从辨别，如果是真的，就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如果是假的，那他得重新考虑一下以后的安排了，想通以后墨麟面色稍缓，端起一直温热的茶水抿了一口。

“使劲啊，苏侧妃，使劲。”稳婆抓着女子的手，内心也相当的紧张，这可是七皇子最疼爱的侧妃娘娘啊！苏丞相的爱女苏岚，此刻脆弱的如同易碎的娃娃。七皇子对娘娘的宠爱是北国人人皆知的。她可不敢疏忽，弄不好自己的小命就没了，因此她更加小心翼翼的照料，在心里祈求老天爷保佑她们平安！虽然有徐老的丹药辅助，因为紧张的缘故，她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

如此同时，在皇宫以北一处偏避的角落。国的皇宫禁地一处废弃的宫殿中，没有人知道，这里还住着人，更确切的说是囚禁着一位女子，只是这位女子的来头有人唬人，京都的第一美人，曾经的国公主，徽沅帝的女儿新月公主。只是此刻，“呃”女子略带痛楚的低呜，气虚的道：“吴嬷嬷，我大概要生了。”睡在床榻上的妇人，听见声响急忙下地点灯。

“公主，你快躺好，我去禀报皇上，请产婆和御医来。”吴嬷嬷说着已是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扶躺在榻上，接着就要风风火火的朝着夜色奔去。

“吴嬷嬷，不必了，没有用的，你去帮我准备热水吧！”女子拉住她摇摇头，笑的悲凉，那一夜的混乱不堪，经脉被废，清白被毁，她清楚的看见那个她喊了十多年的母后眼中的恨意。

未婚生子，就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他们也不会留着她，又怎么会管她肚子里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的死活。“可是，屋里这么冷……是，公主，老奴这就去。”看着女子倔强而哀伤的眼神，吴嬷嬷只能转身，泪已经滑落，知道多说无益。只是这该死的鬼天气，怎么才九月就飘雪了。

曾被誉为京都第一美人，身份高贵的公主殿下，却是在这冷宫中自生自灭，已经很久没有人过问了。就连宸妃娘娘也已经将这个女儿遗忘，看着公主一天天憔悴，若不是为了那个孩子，也许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没有楚新月这个人了吧！不，不对，她早已经不是楚新月，在很久以前，她的名字就变成了萧新月，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而生在皇家更是悲哀，况且她还有那样一个身份。

女子躺在床上，抚着圆鼓鼓的肚子，隐忍着突然袭来的一阵阵痛，“你放心好了，就算拼了命，我也会将他生下来。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去做，今生无悔……”似是诉说又似是自言自语，是真的无悔吗？滑落的清泪刺了谁的眼，伤了谁的心，徒留一地的悲伤。

吴嬷嬷本是公主生母的教养嬷嬷，跟随在小主子身边这几年，公主活的有多苦，她比谁都清楚。而上面那几位的心思她也隐隐明白，只是苦了这个占着长公主之名实则只是皇家玩弄权术的筹码的女子，被这深宫囚禁了一辈子，这一遭还不知道能不能闯过去，将眼角的泪擦净，开始做准备工作，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陪在公主身边。

“公主，你且多吃些东西，稍后才有力气把孩子给生下来。”吴嬷嬷将一切用具准备停当后，端了一碗稀粥送到女子跟前。“嗯。”女子纤纤素手执起汤勺就要送到嘴里，却被延绵的阵痛阵得没了心思，将勺子放下道：“吴嬷嬷，不行了，吃不下，好痛……”

吴嬷嬷放下碗，掀开被褥一角，查探起来，道：“破了，宫口开了五六分了，快了。”接着走到屋外，将热水端了上来。回到榻前，吴嬷嬷以袖拭了拭女子额前的汗水，怜惜的说：“公主，你且记住，一会儿嬷嬷要你使力的时候，你先全力屏住一口气，然后以小腹慢慢使力。”女子虚弱的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份情恐怕只能来世再还了。漫长的黑夜，冰冷的宫殿，忽明忽暗的烛火，伴随着偶尔传来女子因为疼痛而压抑的呻吟声。

漪澜殿

“啊……“女子的叫喊声已经嘶哑无力，稳婆急忙将一粒褐色的丹药颤巍巍的塞进她的嘴中，成败在此一举了。“快，出来了，再使劲，用力啊娘娘！”稳婆一边引导着，一边为那女子擦拭，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啊……哇哇……”伴随着女子凄厉的叫喊和婴儿的啼哭声，孩子终于出来了，稳婆松了口气。

门在此时被砰的一声被推开，青色锦袍的男子快步走入室内。“如何？”看着清冷的七皇子，产婆抱着孩子颤颤巍巍的跪下，“回，回七殿下是个女婴。”闻言，空气仿佛凝固般，墨麟将脸转向一旁的徐老，眼神冷冽，无言的询问。徐老满是皱褶的脸上一愣，不对啊，根据卦象上显示，皇长孙就在近期出生，难道……!

“恭喜七殿下，恭喜侧妃娘娘，喜得郡主。”一帮人哗啦全跪下了道喜，可惜没人看见他们的殿下那绝对称不上高兴的脸色，至于那位侧妃娘娘早晕了。

“徐茂，你可知罪。”墨麟阴沉着脸，沉声问道。黑袍老人并未惊慌，而是冷静的开口道，“殿下息怒，国师的预言绝不是无的放矢，而且卦象显示绝不会错……”时间没错，七殿下没错，那么错在哪里……大殿中陷入一片安静，徒留跪了一地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

“苏侧妃生的是男婴，本殿下的皇长子，的皇长孙，你们可记下了。”清冽的声音响起，高大挺拔的身影背手而去。

“是，微臣明白。”漪澜殿殿中血腥弥漫，碎尸遍地，还活着的只剩下首席御医宫铭、大太监高福还有道长徐茂。

“开了开了，宫口全开了。”冷宫中，吴嬷嬷急切的喊道，眼里全是欣喜。“公主，使力。”

新月依言深深的屏住一口气，然后再慢慢的借以小腹使力，如此反复几次，娇嫩的唇瓣被咬得破碎，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枕畔。便听吴嬷嬷大呼：“公主，看见头了，再加把劲！”女子疼的几近昏厥过去。

“生了，生了。”吴妈倒拎着小婴儿的两只小腿，对着屁股一巴掌拍下去，婴儿吃痛，“呜……”发出微弱的哭声。

“公主，是个男孩。”

“男孩？快抱给我看看。”新月被汗水浸透，很虚弱，脸上很苍白的吓人，听闻是男孩心底有什么划过，却是不敢去奢望。看着怀中皱巴巴的小人，眼里满是疼惜，又仿佛是透过这小小的人儿，看向了另一个人。

自己的命运就是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本来该怨恨的，可是看着那皱褶的小脸，紧闭眼眸，满身青紫痕迹的婴儿，却怎么也怨不起来，有的只是浓浓的愧疚和怜悯，罢了，也许这就是命吧！当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时，心就已经死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只是想起他，心为什么还是会痛，一滴泪顺着女子苍白的容颜滑落。

“啊！公主，你的血止不住怎么办，呜呜……谁来救救公主……”吴嬷嬷看着床上不断流出的血液，吓得手足无措。“嬷嬷别哭，这就是命，我不后悔。”新月虚弱的笑着，透露着悲凉，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暗夜”随着女子的呼喊，一个黑衣人，来到房间单膝跪下，吓了吴嬷嬷一跳，她跟随在公主身边多年，从来都不知道暗处居然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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