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收留孤儿

暴雨停歇后不到一周，恐怖的疫情果然如同跗骨之蛆，伴随着退去的洪水，迅猛爆发。

高烧、剧烈咳嗽、腹泻、皮肤出现骇人的瘀斑……症状来得又快又猛，死亡率极高。浑浊的积水成了最大的传染源，缺乏药品和医疗条件，使得幸存者们在短暂的雨停狂欢后，迅速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绝望之际，久违的官方力量终于出现了一丝迹象。

一天，一阵微弱的广播声穿透了寂静的别墅区：“……政府救灾药品……定点投放……请需要的市民……前往以下地点等候……重复……”

紧接着，一辆军用卡车改装成的“送药车”，在几辆武装吉普的护卫下，缓慢而艰难地沿着露出水面的高架路残骸行驶，用车顶的喇叭不断广播着类似的信息。虽然无法覆盖全城，但这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是政府的车！”李锐趴在窗户上，激动地喊道。  陈芊芊眼中也燃起希望：“也许……也许有特效药？或者疫苗？”

就连林薇，虽然深知这不过是杯水车薪，甚至可能是秩序彻底崩溃前的最后一次无力尝试，但看着那辆在废墟中艰难前行的车辆，心中也难免泛起一丝波澜。

“爸，芊芊，小锐，我们去看看。”林薇做出决定，“全副武装，戴好口罩手套，保持距离，只看情况，不轻易接触。”

三人立刻同意。这是多日来第一次与外界可能存在的“秩序”接触。

四人穿戴好防护装备，甚至戴上了护目镜，驾着两栖车，小心地朝着广播指示的大致方向驶去。

他们并没有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停在一条街之外的高处观望。

送药车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面黄肌瘦、眼神绝望的幸存者，他们疯狂地向前拥挤，伸着手哭喊着。士兵们努力维持着秩序，大声呵斥着，从车上扔下一盒盒有限的药品，瞬间引发更疯狂的抢夺，甚至发生了踩踏。

场面混乱而悲惨，那点药品相对于庞大需求，简直是沧海一粟。

广播里除了药品信息，还夹杂着一些安抚人心的话：“……政府正在全力救灾……秩序即将恢复……请大家保持希望……等待救援……”

这些话，对于几乎陷入绝境的人们来说，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明知虚幻，却仍拼尽全力想去抓住。

陈芊芊看得眼圈发红，李锐紧紧攥着拳头。庄国栋叹了口气。只有林薇，眼神冰冷而清醒。她知道，这短暂的“秩序回光返照”很快就会过去，接下来，将是比暴雨和洪水更残酷的——新一轮的极热。

果然，随着洪水快速退去，暴露出的地面在短短几天内就被晒干、龟裂。太阳变得异常毒辣，温度开始急剧攀升，似乎要将被水浸泡数月的大地彻底烤干。

“极热……又要来了。”林薇看着窗外迅速变化的环境，喃喃道。她前世就是死在极寒，但对之前的极热同样记忆犹新。

就在这时，她灵光一闪！

洪水退去，地面干涸，但官方送药车的出现，意味着一些大型车辆可以通行了！她想起之前收集物资时，在空间里好像看到过几辆……洒水车？

一个计划迅速形成。

她再次独自外出，借口寻找可能残留的物资。在一个废弃的车场，她“幸运”地找到了一辆还能发动的洒水车。她将洒水车的巨大水箱里，灌满了空间井水——这些蕴含着微弱能量、能强身健体增强免疫力的水。

然后，她驾驶着这辆轰隆隆的大家伙，一路颠簸地开回了栖山云邸。她对众人的解释是：现在天气干燥，灰尘大，开辆洒水车回来可以洒水降尘，减少病菌传播，而且储水量大，可以作为应急储水。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大家看着这辆庞然大物，虽然觉得有点夸张，但也接受了这又是林薇“神奇运气”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洒水车开回来不久，别墅区来了一对不速之客。

一对母子，沿着干涸的道路挨家挨户地乞讨。母亲看起来三十多岁，但已被病痛和饥饿折磨得不成人形，脸色灰败，咳嗽不止，走路摇摇晃晃，明显已经病入膏肓。她身边跟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瘦得皮包骨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努力搀扶着母亲。

她们来到了林薇的别墅门外，女人用尽最后力气拍打着栅栏门，声音嘶哑：“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或者药……求求你们……孩子快要饿死了……”

陈芊芊第一时间冲到窗边，看到那对母子的惨状，尤其是那个孩子无助的眼神，她的心瞬间被揪紧了。她拿起一包饼干和一瓶水就想出去。

“等一下！”林薇拦住了她，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芊芊，你看到那个母亲了吗？她不是饿，她是染病了，而且已经是晚期，没救了。你出去，风险太大。”

“可是那个孩子……”陈芊芊急道。

“我们可以把东西扔出去给他们。但不能接触。”林薇坚持原则。

最终，她们将一些食物和水用袋子装好，远远地扔给了那对母子。女人千恩万谢，和小男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但她们没有离开，或许是实在没有力气走了，或许是无处可去。最终，那个女人瘫倒在了距离林薇别墅不远处的路边，再也没能起来。小男孩哭喊着摇晃着母亲，哭声凄厉而绝望，在寂静的山间回荡。

所有人都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一幕，心情无比沉重。

第二天，女人的尸体开始散发异味。那个小男孩依旧守在一旁，不知所措，眼神空洞。

陈芊芊再也忍不住了。她不顾林薇的劝阻，戴上双层口罩和手套，穿上雨衣充当防护服，拿着消毒液走了出去。

她先是对着小男孩周围和女人尸体周围喷洒了大量消毒液，然后尽量温和地对小男孩说：“孩子，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痛苦了。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很危险。跟我进来，好吗？我们会给你吃的。”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全副武装只露出眼睛的陈芊芊，又看了看已经没有声息的母亲，恐惧和茫然压倒了一切，他只是瑟瑟发抖，说不出话。

陈芊芊一咬牙，小心地避开尸体，上前拉住小男孩的胳膊，将他带回了别墅隔离区。

“芊芊！”李建国有些担心。  “必须这么做！”陈芊芊语气坚定，带着医者的不容置疑，“他还是个孩子，而且看起来暂时没有症状！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外面等死！先隔离观察！”

林薇看着陈芊芊将那个脏兮兮、吓坏了的小男孩带进隔离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陈芊芊做得对，这是人性的底线。但她更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将会给这个刚刚稳定的团队，带来新的变数和挑战。

疫情、极热、以及一个突如其来的孤儿……未来的路，似乎更加艰难了。

窗外，烈日灼灼，女人的尸体很快开始腐败，引来蝇虫。而别墅内，多了一个瑟瑟发抖、命运未卜的小生命。希望与绝望，慈悲与冷酷，在这末世之中，再次交织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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