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绝路
深夜。
昏暗的路灯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远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轿车滑入码头，悄无声息地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车门打开，王天洋哆哆嗦嗦地钻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下午经历的一切，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反复折磨着他。
他无法接受自己就这么完了，无法接受王家积累了多年的财富和地位，只因为他的愚蠢而毁于一旦。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滋生。
只要把那批货偷出来，销毁掉，宁玄就没有证据了！
对！只要没有了证据，宁玄就奈何不了他们王家了！
他弓着腰，在巨大的集装箱阴影间快速穿梭。
夜晚的码头空旷寂静，每一次脚踩在地面上的细微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过了很久，他才找到了运他们那批货的卡车。
车厢里什么也没有，货应该已经被卸了下来。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分不清是冷的还是吓的。
就在这时——
“汪汪汪！汪汪！”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
王天洋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扑倒在地，滚进两个集装箱之间的狭窄缝隙里。
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铁皮，大气都不敢出。
狗吠声持续了一会，伴随着巡逻人员呵斥狗的声音和手电筒光束的晃动，渐渐远去了。
王天洋瘫在缝隙里，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挣扎着爬出来，跌跌撞撞地朝着狗吠声传来的反方向摸去，在一个半开着门的临时堆放仓库前，他停住了脚步。
里面堆着的，正是那些熟悉的箱子。
他眼睛猛地亮起，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就钻了进去。
仓库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从高处的透气窗斜斜地照进来。
他借着微光，手忙脚乱地找到一个箱子，用随身带来的撬棍费力地撬开。
果然，里面根本不是所谓的电子元件，而是用透明密封袋包装好，一袋袋白色的粉末！
王天洋的手颤抖着碰那些冰冷的粉末袋子。
毁掉，必须全部毁掉！
他扯开那些袋子，想把粉末倒进旁边的下水管道。
白色的粉末飞扬起来，呛得他直咳嗽。
“呜哇——呜哇——呜哇——”
突然一阵由远及近警笛声。
王天洋的动作瞬间僵住。
警察！怎么又来了？难道是宁玄报的警？！他真的要赶尽杀绝？
不，不能被抓到，被抓到他们就彻底完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小仓库，在集装箱迷宫里狂奔，警笛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让他无处可逃。
最终，他看到一个半开的空集装箱，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死死地拉上箱门，只留下一条细微的缝隙。
黑暗中，他缩在冰冷的角落里，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警笛声在附近停下，他能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警察的喊话声，对讲机的电流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警笛声也再次响起，似乎是开走了。
走了？没找到他？
王天洋几乎虚脱，瘫在箱子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但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匀。
“妈的，刚才明明看到个人影的。”
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束晃动。
是码头的保安队长，带着两个人过来查看情况。
刚才就是他们听到动静觉得不对劲，又怕真有小偷团伙，才偷偷报了警。
“头儿，看着没啥事啊？是不是野猫野狗搞出来的动静？”
“检查一下那个小仓库，门好像开着。”保安队长吩咐道。
王天洋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要去小仓库！会发现被破坏的箱子！
脚步声朝着小仓库的方向去了。
很快，惊呼声传来：“头儿，这箱子被撬了。”
“什么，还真有人敢来偷东西，快再报警！对了，看一下里面是什么东西，贵不贵重。”
躲在集装箱里的王天洋听到这些话，大脑一片空白，彻底绝望了。
不能让他们去看！否则他和王家就真的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那个保安队长一边拿着对讲机准备呼叫总台，一边朝着王天洋藏身的集装箱走来，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可疑痕迹。
“你们俩去那边看看，我检查一下这个箱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已经扫到了集装箱的门缝。
王天洋的眼睛在黑暗中瞬间变得血红。
他猛地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
这把枪他从来没想过真的会用，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咔哒。”他颤抖着手指，打开了保险。
外面的保安队长似乎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响动，警惕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什么声音？”
不能再等了！
王天洋猛地推开集装箱门，在保安队长惊愕转头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骤然炸响。
保安队长脸上的惊愕凝固了，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向后倒去。
手电筒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光束无力地指向漆黑的天空。
远处另外两个保安听到枪声和队长的惨叫，吓得魂飞魄散。
一边大喊着“杀人了！”，一边连滚爬爬地朝着有光的地方拼命逃跑。
王天洋握着还在冒烟的手枪，站在集装箱门口，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他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看着那滩在惨白手电光下迅速扩大的暗红色血迹。
他杀人了.....他居然杀人了......
巨大的恐惧和后悔瞬间将他吞没。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又看看那具冰冷的尸体，以及远处同伴逃跑时发出的惊恐叫喊......
世界仿佛在他眼前崩塌。
完了.....一切都完了......
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哥哥，王家，未来，全都毁在他手里了......
“砰！！”
又一声枪响，在空旷的码头上回荡，显得格外清脆，也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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