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审讯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将狭小空间里的每一寸空气都照得无所遁形。
冰冷的桌椅固定在水泥地上，宁玄坐在其中一张后面，手腕上还留着被手铐箍出的红痕。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百无聊赖的倦怠。
只有偶尔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腿伤在阴冷环境下的不适。
对面坐着刑警队队长王明，以及另一名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
王明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刚毅，此刻像压抑着怒火，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上那份薄薄的卷宗。
“宁玄，我再问一次，本月17号晚上8点到11点，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宁玄掀了掀眼皮，语气平淡：“忘了，可能在家睡觉，也可能在外面应酬，每天见那么多人，谁记得清。”
“江海码头西区7号仓库，那天晚上有一批货入库，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王明逼问，身体前倾。
宁玄懒洋洋地靠向了椅背，“我的生意很多，码头每天进出的货物成千上百批，难道每一批都要我亲自过问？
有手续，合法合规，自然有下面的人处理。”
“合法合规？”
王明冷笑一声，拿起一张照片甩到宁玄面前，“那这批电子元件是怎么回事？打开全是军火！”
照片上是打开的板条箱，里面赫然是黑色的枪械零件。
宁玄瞥了一眼，眼神毫无波动：
“哦？这我倒真不知道，王天海负责租赁的仓库，他放进来的东西，我怎么清楚是什么？
说不定是他自己搞的鬼，想栽赃给我呢？毕竟，他刚把码头股份卖给我，心里不服气，也很正常。”
“王天海死了！”王明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旁边的年轻警员笔尖都滑了一下。
“他弟弟王天洋也死了！就在你把码头拿到手之后，宁玄，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有些绷紧。
宁玄沉默了几秒，看着王明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和脖颈上凸起的青筋，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警官，你好像.....特别关心王家兄弟？”
王明死死盯着他，胸口起伏，没有回答
旁边的年轻警员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声劝阻：“王队，冷静点......”
王明猛地一挥手，打断了手下的话，眼睛依旧像钉子一样钉在宁玄身上：
“出去，你们都先出去，我单独跟他聊聊！”
“王队，这不合规矩！”年轻警员有些急了。
“出去”，王明几乎是低吼出来的，额角青筋跳动。
年轻警员和其他守在门口的人对视一眼，无奈地收起记录本，担忧地看了王明一眼，陆续退出了审讯室，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王明站起身，绕过桌子，一步步走到宁玄面前。
宁玄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那点懒散的笑意也收敛了，眼神变得平静。
毫无预兆地，王明一拳狠狠砸在宁玄的脸上。
“砰！”一声闷响。
宁玄的头猛地偏向一边，嘴角瞬间破裂，渗出血丝。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有点被打懵了。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王明又是一记沉重的勾拳，狠狠捶在他的腹部。
“呃！”宁玄痛得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腿上的伤口，也因这剧烈的动作而被牵扯，一阵剧痛。
他剧烈地喘息着，缓了好几秒，才慢慢抬起头。
目光落在王明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他胸前晃动的警官证上
——王明。
宁玄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王家人啊？”
这句话像是一滴冷水滴进滚油，瞬间引爆王明的理智。
“操你妈”，王明又是一记重拳朝着宁玄的脸砸来。
这一次，宁玄似乎早有预料，猛地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格挡。
“砰！”拳头砸在小臂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宁玄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但总算没再被打实。
王明又上前，准备再动手。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王队，住手！”
刚才那名年轻警员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慌忙拦腰抱住了王明。
“不能再打了，上面来电话了，让放人！”
“放人？！”
王明挣扎着，难以置信地怒吼，“凭什么放人，他涉嫌走私军火，王家两条人命都跟他有关！凭什么放！”
“是命令，王队，冷静点！”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拦住他，“手续不全，证据不足，律师也在外面施压......必须放！”
王明被几个人死死拉着，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另一名警员则快步走到宁玄身边，拿出钥匙，解开了他手腕上的铐子。
宁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慢条斯理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然后一步步，走向被众人拦着的王明。
拦着王明的警员们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再起冲突。
宁玄在距离王明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的目光平静。
王明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他。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宁玄微微向前倾身，凑到王明耳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声音冰冷而清晰地钻入王明的耳膜：
“王天海怎么死的......”
他顿了顿，感受到王明身体的瞬间僵硬，才继续慢悠悠地补充道：
“好难猜啊......”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王明那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的脸色。
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身后，只传来王明压抑的咆哮和挣扎声，以及其他人焦急的劝阻。
走廊尽头，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陈明和阿龙正等在那里。
看到宁玄脸上的伤，阿龙准备就要进去。
“没事。”宁玄淡淡开口，阻止了他，“走吧。”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
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枭爷的监视，新的运货通道，还有这个结下死仇的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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