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吻
夜色深沉，别墅里只亮着几盏暖黄的壁灯，空气里弥漫着碘伏和药膏淡淡的气味。
宁玄靠在沙发上，赤着上身，左臂小臂一片触目惊心的淤紫肿胀，上面还有几道被玻璃划出的细长血痕。
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看着依旧骇人。
他额角也有一块擦伤，已经简单处理过。
安挽行坐在他身旁，低着头，正用沾了药油的棉签，小心地涂抹在他手臂的淤伤上。
“嘶......”药油渗入伤处，带来一阵刺痛，宁玄下意识地吸了口凉气，肌肉瞬间绷紧。
安挽行的手猛地顿住，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抬起头，眼里满是慌乱和无措，嘴唇微微发白：
“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眼眶微微泛红，却不是因为她自己的伤。
宁玄看着她那副比自己还疼的样子，也放缓声音，甚至试图带上一点轻松的语调：
“没事，比这重的伤又不是没受过，幸好没骨折，不然吊两个月石膏，麻烦死了。”
他试图活动一下手臂，却立刻引来一阵钝痛，让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安挽行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更加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呼吸都放得很轻。
处理完手臂的伤，安挽行又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蘸了温水，轻轻擦拭他额角那处已经凝固了血丝的擦伤。
她的脸离得很近，宁玄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双专注得近乎执拗的眼睛里，映出的细小光点。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干净香气，混合着草药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
“好了。”最后，她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将所有药品默默收进医药箱，动作慢得像是在拖延时间。
宁玄放下一直强撑着的手臂，感觉整个左半边身体都在隐隐作痛，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
他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对安挽行道：
“不早了，去睡吧，今天吓到了吗？没事了。”
他习惯性地想用冷静和命令来结束一切，掩盖掉那些不适宜流露的情绪。
安挽行却没有动。
她依旧跪坐在地毯上，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跟着我......很危险吧.......”宁玄有些自嘲地开口，或许让她回安家也挺好的......
安挽行身子明显愣了一下，却也没开口。
就在宁玄以为她是不是还在后怕时，她却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整个人撞进他怀里，额头轻轻抵在他没有受伤的右侧胸膛。
宁玄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纤细身躯，传来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胸口处的布料是一点点温热潮湿的触感，极其缓慢地洇开一小片。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抽泣声都几乎没有，只是安静地靠着他。
宁玄的手臂抬了抬，有些无措地悬在半空。
他也不怎么懂得安慰人。
最终，那只悬着的手还是轻轻落下，有些笨拙地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动作略显僵硬，却带着一种尽可能的温柔。
“真没事了......”他干巴巴地重复着，语言在此刻也显得有些苍白。
过了好一会，怀里的颤抖才渐渐平息下来。
安挽行依旧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忽然很小声地问：
“你说过....你也是孤儿.......”
宁玄愣了一下，想起似乎是有一次，他无意中提起过一句。
他嗯了一声。
“那我们......”她似乎鼓足很大的勇气，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我们算不算是......唯一的家人？”
问完这句话，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绷紧，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
宁玄垂眸，只能看到她柔软的发顶和泛红的耳尖。
他没有犹豫，低声回答：“嗯，是......”
安挽行缓缓地从他怀里抬起头。
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那双总是盛着不安和空茫的眼睛里，此刻却像是被水洗过的夜空。
一个极浅，带着泪花的笑容，在她唇角慢慢漾开，像投入湖心石子荡开的涟漪，脆弱却真实。
宁玄看着她的笑容，有一瞬的失神。
就在这时，安挽行像是被这个笑容，和那个“是”字赋予的勇气。
她仰着脸，望着他，声音依旧很轻：
“还能不能.....再亲我一次？”
宁玄彻底怔住。
再？为什么是再？
他有什么时候亲过她？
无数的疑问瞬间闪过脑海，但他看着眼前这张带着泪痕，却无比认真的小脸，所有的问题都被压了下去。
没什么好犹豫的，图谋不轨？好像.....早就有点了。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的目光落回她湿润的眼睫上，最后停在那双因为紧张而轻轻抿起的的唇瓣上。
没有回答。
用行动代替语言。
宁玄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避开她额角的伤，温热的唇轻柔地覆上了她的。
感受到彼此细微的颤抖和逐渐失控的心跳，和上一次一样炽热......
安挽行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她生涩地回应着，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他腰侧的衣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足够缓慢。
窗外的月色悄然挪移，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洒落在相吻的两人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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