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雨(番外)
天光微微泄露，静静流淌在雕花木地板上。
宁玄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怀里的温软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却摸了个空。
......嗯？
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安挽行背对着他坐在床沿，纤细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正窸窸窣窣地穿着什么。
“挽行？”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怎么了？”
安挽行闻声转过头来，手里正拿着她那双白色的长袜，似乎正准备穿上。
她脸上还带着刚醒时的懵懂，眼神清澈又无辜，小声说：“有点冷。”
宁玄的睡意瞬间跑了一半。
冷？这屋里恒温二十六度......
而且她穿袜子就穿袜子，怎么偏偏是这双.......
目光有些不受控制地落在她那双笔直纤长的腿上，然后是她微微蜷缩的玉足......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吧，大清早的.....这谁受得了......
宁玄感觉喉咙有点发干，他想起齐景那句“虚亏”和贱兮兮的笑容，一股带着点不服气的火苗蹭地就冒了起来。
他行得很，不需要节制！
太不了再去多舔两下岳父送的补药......再苦也不能苦了挽行.......
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一把将坐在床沿的安挽行拦腰捞了回来，重新塞进温暖的被窝里......
“冷？”宁玄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我帮你暖暖。”
她的脸颊迅速升温，心跳也开始失控，下意识地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声音细弱：“阿玄.....天....天亮了......”
“嗯，亮了。”
安挽行最初那点微弱的抵抗，很快就在他灼热的体温和缠绵的亲吻下融化殆尽。
抵在他胸口的手渐渐失了力道，转而轻轻攀上了他的脖颈。
清冷的眉眼染上动情的绯色，眼尾微微泛红，像沾染了晨露的海棠。
好像.....是暖和多了......她晕乎乎地想，被他带着沉溺进更深的浪潮里。
.......
与此同时，大厦办公室里。
齐景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已然苏醒的城市。
他脸上没有了在白日里的嬉笑怒骂，或刻意装出的威严，只剩下一种足够深沉的凝重。
手中拿着一个陈旧的相框，照片上是三个人的合影。
一位灵动的少女，是他的女儿。
还有一脸不爽的他，以及一个正搂着少女笑容爽朗的男人。
齐景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女子的脸庞，眼神复杂难辨。
小心翼翼地将相框放回原位，转身走向内嵌的墙壁，按下隐蔽的按钮。
一面墙壁悄然滑开，露出后面散发着刺骨寒气的保险柜。
冰冷的白雾弥漫而出，柜内分层摆放着数以千计的透明器皿。
每一枚器皿中都盛放着一枚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的人丹。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阴邪气息，即使被特制器皿隔绝，也隐隐透出。
而在所有器皿的最中心，一个单独隔离的位置，摆放着一枚颜色更深的人丹。
“一枚就顶上数十年苦修......多少正道人士梦寐以求的捷径......呵，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冷冷地低语，关上保险柜，转身又开启了另一间更加隐蔽的密室。
这间密室截然不同，没有药香，只有冰冷的消毒水气味。
中央的手术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全身被特制的束缚带固定。
口鼻戴着呼吸面罩，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处于深度麻醉状态。
齐景走到一旁的操作台，拿起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子母蛊，一种很古老的邪蛊，子蛊一死，母蛊便会随之消亡，看似同生共死，掌控力极强。
他走向手术台。
可造蛊之人何其狡猾，他们岂会不留后手？子蛊若是受到任何刺激。
便会瞬间自我枯死，以此保全更重要的母蛊。
他站在手术台旁，低头看着那个毫无知觉的人。
“常规方法，先麻醉掉全身，隔绝痛苦。”他用手术刀尖虚划着对方心脏的位置。
“然后，剖开胸腔，取出心脏，让心血流尽，方可使子蛊引出......”
他伸出手，用手术刀将心脏取出，手术台上的人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生命监测仪上的曲线瞬间拉成一条直线。
“可心脏一旦停止跳动，哪怕只有一瞬，寄生于心血之中的子蛊便会立刻感知，瞬间枯死。前功尽弃。”
下一秒，他的手掌猛地一握。
“噗叽—
齐景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将碎块扔进处理箱里。
密室的自动门打开，一名穿着丹会弟子服饰的年轻人站在门外。
“师父.....这样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齐景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弟子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对不起师父.....是我多嘴......”
齐景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什么怒容，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嘲弄。
他看了一眼弟子，又像是透过他看向别的什么。
“悲天悯人？”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那抹苦笑愈发深刻，“可笑。”
不知是在说弟子那天真的规矩论，还是在说此刻双手沾满血腥，行着魔鬼之事却试图守护些什么的自己。
他挥了挥手，示意弟子退下。
就在这时，办公室那扇位于数百米高空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无声无息地推开。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落地无声。
来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对着齐景，单膝跪地，声音压低：
“会长，刚收到的消息，刑家.....被灭了，全家上下三百零七口，无一活口。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所有人都是在睡梦中被蛊虫入体，硬生生......被炼成了人丹。”
齐景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官方呢？”他的声音嘶哑。
黑衣人摇头：“没有任何动静，官方早就不愿再插手江湖上的这些腥风血雨了。
只要不波及普通人，他们.....乐得清闲。”
齐景沉默了，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朝阳。
阳光灿烂，却无法驱散他周身弥漫的冰冷寒意。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血雨腥风，何时方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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