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战后美人舞
黑色的迈巴赫如同沉默的幽灵，静静停在酒店外，引擎早已熄灭，车身上雨珠蜿蜒滑落。
楚子航坐在驾驶座上，没有下车。
车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灯光在湿滑的路面上折射出迷离破碎的光晕。
他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点。
黄金瞳已然熄灭，变回深邃的黑色，里面却翻涌着比窗外夜色更浓重的复杂情绪。（本世界线中楚子航没有暴血，所以黄金瞳可以熄灭）
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但更深刻的是不甘与自我诘问。
奥丁……
他离那个梦魇如此之近，甚至斩落了对方的面具。
可最终，还是让祂逃走了。
机会近在眼前，他却没能把握住。
下了高架桥，楚子航回到曾经的家，远远看了许久。
直到苏小妍卧室的灯光熄灭。
“妈妈……我失败了……”
他重新启动迈巴赫离开，不敢回家。
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
不，他是艾尔登之王，完美修复了黄金律法的王，哪怕是驾驭金色龙焰与红色龙雷的普拉顿桑克斯同样饮恨在他的刀剑下。
是他的刀不够快，更不够狠！
和奥丁一见面的时候，他就应该起手一个“碎星”，对拼期间释放“恶神火焰”，脸贴脸压制的时候再追加一个“普拉顿桑克斯的凋零”，最后拟合出“命定之死”狠狠斩下奥丁的头颅！
而不是按照往常的战斗思路，试探、观察、寻机再最终取胜。
处于最需要孤注一掷的时刻，他选择了稳妥。
而稳妥，让他错失良机。
父亲的身影、母亲担忧的脸、那个雨夜高架桥上绝望的逃亡……无数画面在他脑中交织，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一次没能彻底解决，奥丁的威胁就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高悬于他和他的家人头顶。
他烦躁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楚子航甚至想，当初在交界地就该学一手“癫火”，至少让奥丁活着逃回去也不好受！
就在这时，“叩叩叩”清脆的敲击声突然从车窗玻璃传来。
楚子航猛地睁开眼，警惕地转头看去。
车窗外，一张明媚鲜活的脸庞贴得极近，几乎要压在玻璃上。
夏弥眨巴着大眼睛，脸上带着狡黠，用力朝他挥手。
她怎么来了？
楚子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按下了车门解锁键。
车门刚打开一条缝，夏弥就活力四射地“蹿”了进来，带进她身上特有清甜的气息。
“师兄，我找你好久了！”她一上车就叽叽喳喳地说开，像只欢快的小麻雀，“诺诺师姐也到处找你呢，好像有急事的样子。”
“打你电话也不接……咦，车里面好凉，空调开太大啦！刚下过雨，不能贪凉。”
她絮絮叨叨，目光忽然定格在楚子航的衬衫下摆。
那里，暗红色的血迹如同晕开的墨点，虽然被深色衣料掩盖了大半，但在车内灯下依旧刺眼。
夏弥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猛地凑近，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血迹：“师兄！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严不严重？谁干的？！”
“快开车去医院啊！你……算了，你坐后面去，我来开！”
她的语气急切，毫不掩饰担忧，甚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气。
楚子航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心中的烦躁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丝。
他微微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已经好了。”
血迹是“切腹”时留下的。
因为“黄金树恩惠”伤口早已愈合。
夏弥却显然不信。
不顾楚子航的阻拦，掀开衬衫，确定没有伤口才放松一些。
她的黄金瞳瞬间点亮，在昏暗的车厢内如同两盏小小的金色灯笼，里面跳动着愤怒的火苗：“别骗我！到底是谁？告诉我！不管是谁，我都帮你揍他！”
“打不过我就……我就想办法阴他！”
看着她这副明明很担心却又要强装出凶狠模样替自己出头的表情，楚子航忽然有些出神。
他沉默了几秒，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去找奥丁打了一架。”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从未想过会如此轻易地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夏弥抿唇：“奥丁？”
“嗯。”楚子航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方向盘上，声音低沉了下去，“几年前，我和我父亲一起遭遇了祂。在那条高架桥上。”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夏弥却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抑的惊涛骇浪。
“他要抓走我父亲。那时候，我很害怕。”楚子航继续说着，像是对夏弥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开着车，只顾着逃命……如果不是我父亲他活了下来，我会后悔一辈子。”
楚子航顿了顿，抬起头看向窗外迷离的夜色，眼神沉沉：“时至今日，奥丁还在盯着我的家人。我不知道祂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我必须，杀了祂。”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可是今天，机会就在眼前，我却错过了。”
他转过头，看向夏弥，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黑眸里，此刻竟罕见地流露出迷茫和自我怀疑，“夏弥，我是不是……很糟糕？”
毫无保留的内心坦白，让夏弥愣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子航，褪去所有冰冷坚硬的外壳，露出了内里的脆弱与沉疴。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又软得一塌糊涂。
车内的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夏弥眼中的金色缓缓褪去，声音变得轻柔，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师兄，你已经做得非常非常好了。”
“没有人能做得比你更好。”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可是奥丁啊，你能从祂手下活着走出来，已经超级厉害了好吗！所以，不要怀疑自己。”
夏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更软了几分，却带着奇异的笃定：“而且，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其实我很厉害的。”
我真的，真的很厉害！
好吧，虽然比起其他龙王也不是那么厉害。
可是，可是……
楚子航看着她一本正经保证的样子，只当是小女孩在安慰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动，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清浅笑意：“嗯。先回酒店吧，你冒雨走出来，衣服都湿了不少。”
他注意到她发梢和肩头确实被雨水打湿了，贴在皮肤上。
“哎呀，没事！”夏弥又恢复了活力，好像刚才那个温柔细腻的女孩只是幻觉。
她笑嘻嘻地指着街对面的便利店：“我突然想吃冰淇淋，你陪我去买好不好？”
楚子航看了看她亮晶晶的眼睛，沉默地点点头。
他推开车门下车，从车门侧抽出一把迈巴赫自带的长柄黑伞，“啪”一声撑开，走到另一侧，为夏弥拉开车门。
好像在迎接自己的公主下车。
两人并肩走向不远处的便利店。
夏弥眼中一抹金色光芒极快闪过。
奥丁，野生的龙王，龙骨十字！
念头不受控制疯长。
路明非掌控下的李雾月龙骨十字她不敢有丝毫觊觎，那天路明非的表现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路明非，很有可能是旧王！
别说是觊觎路明非手上的龙骨十字了，就算路明非拿黄金瞳多看她一眼，她都要瑟瑟发抖。
但奥丁不同，如果操作得当便可纳入囊中……可是要怎么让楚子航答应呢？
走上便利店门前湿滑的台阶时，夏弥因为走神，脚下打滑，身体失去平衡。
对的，掌握力之权柄的龙王，脚底打滑。
“小心。”楚子航反应极快，伸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胳膊。
夏弥看起来惊魂未定，站稳。
抬头正对上楚子航近在咫尺的黑眸。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透过薄薄的湿衣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两人在便利店的灯光下对视着，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下雨的气息，便利店透出的暖光，以及彼此眼中清晰的倒影。
夏弥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烫。
她微微低下头，小声嗫嚅道：“谢谢师兄。”
但是，她却没有松开楚子航扶住她的手。
反而，她的手指微微下滑，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勾住楚子航的手指。
然后，轻轻握住。
楚子航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指尖的微凉和柔软的触感。
他没有抽回手，只是沉默地、任由她握着。
伞外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伞下的小小空间里，却仿佛只剩下两人交握的手，和有些失控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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