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地铁
车里，车载电台里，正播放着歌曲《天下有情人》。
“♫爱是一滴，擦不干、烧不完的眼泪。还没凝固已经成灰……”
“♫等到情丝吐尽……”
“♫它才出现那一回……”
低沉而略带沧桑的男声与空灵婉转的女声交织，唱着那份缠绵悱恻的宿命感。
夏弥靠微微蹙起眉，小声嘟囔：“换一首换一首。”
她有些任性地按下切歌键。
电台音乐切换，变成了节奏明快粤语歌《处处吻》。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给你拯救的体温……”
轻快又带着些许魅惑的旋律流淌出来。
夏弥似乎很喜欢这首歌，跟着节奏轻轻晃动着脑袋，小声哼唱，只是粤语有些不标准。
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节拍。
楚子航坐在主驾驶位上面不改色，余光落在夏弥微微晃动的发梢和那打节拍的纤细手指上。
他能感觉到她似乎刻意想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
可是，为什么呢？
刻意得就像在赶赴宴会前收拾造型，紧急学习穿高跟鞋和晚礼服。
楚子航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轻声哼唱时微微颤动的睫毛。
…………
路明非、楚子航和夏弥三人在废弃地铁站的入口处准时碰面。
路明非风尘仆仆地赶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他看了看楚子航，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夏弥，点点头：“走吧，早点解决早点收工。”
夏弥看着那黑洞洞的地铁入口，眼神深处掠过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眷恋，有不舍，有决绝，还有难以掩饰的悲伤。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她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是该做个了结了。
是旧王即将复苏，开始清算了吗？ 可是不论如何，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哪怕，必死无疑！
她可是，大地与山之王啊！
夏弥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下，脸上重新露出惯有的活泼笑容：“走吧！探险开始！”
三人鱼贯步入废弃的地铁站。
内部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零星几个应急灯散发着惨绿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地面。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偶尔有冰冷的水滴从头顶滴落，发出清晰的回响。
路明非走在最前面，在视野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行走在寂静得可怕的隧道里，脚步声被无限放大，更添几分阴森。
就在经过某个拐角时，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青灰色雾气如同活物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吞噬路明非的背影。
“路明非！”楚子航心中一惊，立刻高声呼喊。
然而，他的声音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前方的雾气浓郁得如同实质，彻底隔绝了视线和声音。
“师兄！”夏弥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
她靠近楚子航一些。
楚子航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翻滚的雾气。
夏弥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烁，低声引导道：“师兄，你不觉得，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吗？”
似曾相识？
楚子航的心猛地一沉。
高架桥！雨夜！尼伯龙根！
“是尼伯龙根！”他瞬间做出判断，“路明非可能已经被拉进去了！”
两人立即向着地铁站更深处移动，试图寻找进入尼伯龙根的方法。
就在他们走到废弃的站台时，远处漆黑的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了铁轨摩擦的“哐当”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老式地铁运行的轰鸣声！
这怎么可能？！
这条线路早已废弃多年！
一列样式古老、车厢外壳布满锈迹和涂鸦的地铁，如同从时光隧道中驶出一般，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缓缓地、精准地停靠在了他们面前的站台上。
“嗤——”
车厢门，自动地敞开了。
车厢内部灯光闪烁不定，明亮不足三五秒，又会短暂熄灭。
夏弥看着那敞开的车门，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她抬脚，朝着车门走去。
“等等！”楚子航拉住她的手腕，眉头紧锁，“可能有危险！”
夏弥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的侧脸在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眼神被浓重的阴影遮盖，声音带着某种缥缈，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在等一辆列车，它会把我带到远方。前路未知，不过没关系——”
她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楚子航。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却带着极其内敛的情绪：
“——因为此刻我们在一起。”
楚子航看着她，愣住了。
目光穿透所有的疑虑和警惕，渗入他内心最深处。
难以言喻的宿命感包裹了他。
他看着她的手，看着她那双在黑暗中的眼睛。
片刻的沉默后，他眼中的犹豫尽数化为坚定。
他郑重点点头，松开了手腕，转而握紧她的手。
“好。”
两人一同踏上了那辆寂静而诡异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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