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三国里的大地与山之王

洛阳，这座饱经沧桑的帝都，终于再度迎来了它的主人。

虽经战火，但宫阙根基犹在，在蜀汉臣工与洛阳旧民的协力下，迅速清扫整理。

虽不复昔日极尽奢华，却也显露出庄严肃穆的气象。

南郊，新筑的祭坛高耸。

天子刘禅，身着十二章纹冕服，头戴旒冕，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一步步登上祭坛。他的面容比在成都时清瘦了些，眼神却多了几分以往罕见的沉凝与复杂。

香烟缭绕，钟磬齐鸣。

刘禅手持表文，面向北方，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禅，谨告于天：时，汉室倾颓，奸雄窃命。禅，承继大统，德薄才鲜，致使社稷蒙尘，先帝蒙羞，相父心血几近付诸东流……”

“幸赖将士用命，文武同心，尤仗大将军姜维，忠贯日月，智勇无双，承武侯遗志，矢志北伐，终克复旧都，重见洛阳日月！”

说到此处，刘禅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几度哽咽，持表焚烧，上告于天。

他转身，看向台下甲胄在身、风尘未洗的路明非，深深一揖：

“伯约！若无卿，朕几为亡国之君，无颜见先帝于九泉！”

“今日能洛阳立祭坛，卿当首功！”

“大汉国祚得续，朕无愧于先帝，无愧于相父，亦无愧于天下之黎民百姓矣！”

这一揖，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台下，路明非早已热泪盈眶。

无数个日夜的殚精竭虑，无数次沙场的生死搏杀，武侯临终的嘱托，先帝的遗志，仿佛在这一刻都有了归宿。

艰苦卓绝征战多年，此时的路明非再度早生华发。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慷慨陈词：

“陛下！此乃臣之本分！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今虽克复洛阳，然司马余孽未清，遁走漠北，此乃心腹之患！”

“臣请旨，愿率精兵，追亡逐北，定将逆贼首级献于阙下，永绝后患！”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

那股因死侍军队和潜藏龙王而生的不安，让他迫切想要斩草除根。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

“大将军忠勇可嘉，然，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出列的是费祎。他如今是尚书令，在内政统筹上发挥巨大作用。

费祎对着刘禅和姜维分别行礼，然后才缓缓道：“司马氏残部已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入漠北草原深处。”

“彼等败军之将，人心离散，缺粮少械，于那蛮荒之地，难成气候。”

“漠北之地，辽阔苦寒，非我汉军所熟。若我军贸然深入，不仅补给困难，易中埋伏，更恐师老兵疲，为不美也。”

他顿了顿，看向姜维，语气恳切：“如今天下二分，东吴孙权虽表面盟好，然其心难测。”

“我军主力若远征漠北，则洛阳空虚，若吴人背盟来袭，如之奈何？”

“臣以为，当务之急，应是稳固洛阳，安抚百姓，整顿防务，与东吴周旋，方为长治久安之策。”

老成谋国，合情合理。不少文臣纷纷点头附和。

路明非内心却一阵憋闷不爽。

他看着费祎，北伐之前，此人多次劝阻，若非自己屡立奇功且后来费祎态度转变，北伐大业早已夭折。

杀心……不是没动过，但理智告诉他，杀了费祎，这偌大的朝堂，千头万绪的内政，还真找不出几个能扛大梁的人。

而且此次北伐，费祎确实在后方竭尽全力保障，未曾拖沓。

客观来说，费祎的话有道理。

劳师远征漠北，风险极大，且东吴确实是肘腋之患。

但是，路明非心中的那股不安感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

司马家身边为什么能藏着一头纯血龙类为其效力？

攻城前夕那支混杂死侍的骑兵军队从何而来？

一切都透着非同寻常的气息。

放任他们逃入漠北，真的是“难成气候”吗？还是……放虎归山？

他张了张嘴，还想力争，却看到刘禅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显然更倾向于费祎稳扎稳打的策略。

“此事容后再议。伯约辛苦，好生休整。克复洛阳，乃不世之功，朕定要重重封赏！”

刘禅最终拍板，按下这场争论。

路明非只能将话咽回肚子里，低头谢恩。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却像野草般疯长。

…………

数日后，草原深处。

黄沙漫天，寒风凛冽。

一处荒僻的谷地中，零星散落着几顶破旧的蒙古包。

司马昭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早已没了昔日洛阳城里的权贵气象。

他踉跄着跑到最大的一顶蒙古包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嘶哑而恐惧，吐出的话语却并非汉语或是匈奴语。

而是一种古老、充满力量的语言——龙文！

“至尊在上！恳请陛下出手！拨乱反正！”司马昭深深叩首。

蒙古包的毡帘并未掀起，里面却传出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戏谑的女声：

“呵……司马昭，丧家之犬的模样，倒是比你父亲和兄长更狼狈些。用中原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来叨扰至尊的清梦，你好像，很嫌命长？”

声音轻快，却让司马昭瞬间如坠冰窟，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角淌下，浸湿了面前的沙土。

他颤抖着，急声辩解：“不、不敢！陛下明鉴！中原……中原气候宜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远非这苦寒漠北可比！”

“只要陛下出手，扫清汉军，整个中原都将奉献于陛下御前！请陛下一览。”

“另外，据传言，长江流域埋藏着另一位陛下的尸骨。”

片刻沉默。

蒙古包内的女声陡然转冷：“你以为，我不懂你那点可怜的小心思吗？想借至尊之力，为你司马家复仇，重夺权柄？”

“可笑。”

话音未落。

一道无形的利刃仿佛凭空出现。

跪在地上的司马昭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惊恐和哀求瞬间凝固。

下一刻，他的头颅悄无声息地从脖颈上滑落，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枯黄的草甸上，尸首分离！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颓然倒地。

蒙古包的毡帘终于被一只纤白的手掀开。

她有着一张娇俏明媚的脸庞，赫然是——夏弥！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神淡漠，没有丝毫波动。

然后，她转过身，语气变得轻快，却又带着亲昵：

“兄长，要去中原看看吗？”

蒙古包内，沉默了片刻。

随即，一个低沉、威严、仿佛蕴含着大地脉动与山峦重量的声音缓缓响起：

“青铜与火，就在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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