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无意间的忏悔
游戏结束的画面还在屏幕上闪烁。
风间琉璃优雅地放下手柄，目光却并未离开绘梨衣，他唇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此次冒昧来访，主要是为了感谢绘梨衣小姐之前分享的画作。那份‘礼物’，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声音柔和动听，带着某种奇异的磁性。
画作？玄白想起来了。
是他之前觉得好玩，随手把樱井明画的那幅女仆装源稚生素描，通过绘梨衣的手寄给了风间琉璃。
本来只是出于好玩，没想到风间琉璃居然直接找上门了？
彳亍口巴，确实好玩。
风间琉璃温声道：“冒昧一问，画像上的人是？”
绘梨衣歪了歪头，乖巧地回答：“是哥哥。”
风间琉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虽然说有所猜测，可是未免，啧，一言难尽。
画上那位女仆……男仆……女仆版男仆……是源稚生？
“嗯。”绘梨衣点头，甚至还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小炫耀，“很可爱吧？”
“可爱？”风间琉璃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他想像了一下源稚生。
那个永远挺直脊背、眼神锐利、被称作“天照命”的男人，穿上女仆装的样子。
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
【身体让我用用。】玄白提出申请。
“好~”绘梨衣从不拒绝副人格。
玄白的精神体迅速接替了身体的控制权。
眼神瞬间从懵懂天真变得锐利而富有深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是啊，很可爱。稚生哥哥对我很好呢。”玄白故意拖长了语调，观察着风间琉璃的反应。
“就好像……急迫地想要在我身上弥补什么，填补某个空洞一样。”
风间琉璃的心猛地一颤！
弥补？空洞？
难道他并没有完全忘记我？他甚至会因为当年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愧疚，试图在绘梨衣身上寻找救赎？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钻入他的心底，带来一丝微弱却尖锐的刺痛和……一丝不该有的奢望。
但下一秒，无边的讽刺和冰寒就淹没了那丝奢望。
赎罪？可笑！
那个亲手将刀刺入他心脏、将他弃于井下、夺走他一切的人，现在却摆出这副忏悔的嘴脸？
源稚女死了！
死在那個冰冷绝望的井里！
现在活着的，只是猛鬼众的龙王，风间琉璃！
源稚生是把绘梨衣当成替代品吗？他是否知道这不是赎罪，而是同时伤害了两个人。
风间琉璃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刚刚泛起的一丝波澜被彻底压下。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源稚生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声音：“绘梨衣，睡了吗？是我。”
来得挺巧的嘛。
玄白对风间琉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过旁边的屏风，示意风间琉璃躲到后面。
风间琉璃眼神复杂地看了屏风一眼，最终还是无声地隐没其后。
玄白整理了一下表情，走过去打开了门。
源稚生站在门外，穿着黑色风衣，脸上带着疲惫，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
睡了一天两夜，可是却更加疲惫困倦。
那些噩梦，回忆起来如此真实。
他看到绘梨衣，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在看动漫吗？”
“在打游戏。哥哥有事？”玄白模仿着绘梨衣平时的语调，但稍微流利一些。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走进房间，关上门，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想再问问你之前说的那个梦。关于……另一个哥哥的。”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绘梨衣：“我想清楚了。当年确实是我的错。是我不愿意相信稚女，是我被恐惧和所谓的‘责任’蒙蔽了双眼，才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发白：“铸铁成错。”
“但我不能一错再错。绘梨衣，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或者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请告诉我，好吗？”
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和痛苦：“我想见他。我想亲口对他说对不起。我想赎罪。”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想怎样报复我，我都接受。”
“是我欠他的。”
说着，源稚生的眼神有些恍惚。
仿佛陷入了回忆。
在《鬼灭之刃》的循环副本里，不知道第几次轮回，他终于……终于伸手选择拥抱。
那时候源稚生的思绪完全混乱，不知道自己是在喊哥哥，还是在喊稚女。
伸手拥抱的时候，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从这位天照命眼角滑落。
随后泪流满面。
抱住的不只是面前的人，还有跨越时间的身影。
以及，抱住了他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疲惫的心。
屏风之后。
风间琉璃的呼吸猛地一窒。
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才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若是有意的当面道歉，风间琉璃都可以当做是源稚生演戏。
可。
无意间倾听的忏悔，最是动人。
【世界线变动：1%↑】
【获得积分：5000】
玄白静静地看着源稚生，心中快速盘算。
现在就让这对兄弟见面？太仓促了，风间琉璃这边怕是没做好准备。
贸然安排见面，恐怕适得其反。
玄白轻笑开口：“看来，哥哥是明白稚女哥哥当年的心情了啊。但是，时机还没成熟哦。”
源稚生愕然抬头。
“等我先搞定猛鬼众那边的事情。”玄白继续道，“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现在，哥哥你先去贡献一点力量吧，比如，那个叫小山隆造的医生？”
源稚生看着眼前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甚至带着某种无形威仪的妹妹，怔了许久，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你，绘梨衣。”
他转身准备离开，脚步却忽然顿住。
他的听力极佳，刚刚情绪激动未曾留意。
此刻平静下来，屏风后那极力压抑却依然无法完全平复的、错乱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源稚生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射向那座屏风：“谁在那里？”
玄白脸上露出一副“哎呀被发现了”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慌乱。
理直气壮地反问，甚至带着点小得意：
“怎么啦？哥哥，我都成年了，在自己的房间里金屋藏娇，不可以吗？”
源稚生：？？？
他被这彪悍的回答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着妹妹那副“我是大家长我任性”的模样，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是啊，她现在已经是上杉家主，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注意……分寸。”源稚生憋了半天，只能挤出这么一句。
压住高血压的冲动，带着满腹心事离开。
诶？这就走了吗？
玄白有点惋惜。
多好的氛围啊。
源稚生应该说“你会后悔的”，玄白再用深沉的语调回应“我才是大家长”，最后源稚生摔门而出。
那就对味了。
房门关上。
玄白走到屏风前，轻轻将屏风拉开。
风间琉璃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但紧握的、微微颤抖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都听到了？”玄白轻声问道。
风间琉璃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
只是那颤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复杂的恨意、冰冷的讽刺、一丝微弱的光亮、巨大的痛苦……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疯狂交织、撕扯。
房间内一片寂静。
日光下澈，无声地映照着一场迟来的忏悔，与一个无所适从的灵魂。
此时，玄白却听到一声呼唤。
【副人格，让我出来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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