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泽哥是善茬？

郝军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梗着脖子就要往前顶：“你他妈说话干净点！谁搅和谁了？这山是你家的？”

“嘿，你个小兔崽子……”黄大喇叭眼睛一瞪。

“行了。”李泽往前站了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郝军身前，目光平视着黄大喇叭。

“庆安，李泽。”他只说了四个字，又补充一句，“现在住龙爪沟柴绍书记家。”

黄大喇叭脸上的嚣张神色僵住了。他把“李泽”这个名字在嘴里咂摸了一下，又联想到庆安，脸色瞬间变了。

他脸上的肉抽动了两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原来是……是泽哥。哎呀，误会，都是误会。”

这态度转变得太快，别说郝军和徐春林，就连柴兵都看愣了。

黄国富赶紧上来打圆场，他拉了拉黄大喇叭的胳膊，对着李泽他们解释道：“几位兄弟，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找鹿的。兴关屯张广志家的大儿子，昨天上山就没回去，家里人急疯了，我们是出来找人的。”

张广志的大儿子，就是张亮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李泽心里有了数。

“找人？”李泽的目光扫过那几条还在低吼的黄狗，“用这几条狗找人？”

黄大喇叭的脸又红了，这次是臊的。他讪讪地搓着手：“这个……狗是能闻点味儿，不过我这打溜儿的本事差点意思，主要还是靠人喊，满山遍野地踅摸。”

李泽没再接话。用这种只会咋呼的猎狗找人，跟大海捞针没区别，纯粹是给自己壮胆。

鹿踪算是彻底断了，人也碰上了，再待下去没什么意思。李泽冲柴兵和郝军递了个眼色：“今天就到这儿吧，回了。”

几条狗还有些不甘心，尤其是黑狼和大狼，喉咙里压着不满的咕噜声，不时回头往石砬子的方向看。李泽吹了声口哨，它们才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

四个人转身往回走，黄国富客气地喊着：“几位兄弟慢走啊！”

黄大喇叭则一句话没说，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泽的背影。

等李泽他们走远了，黄国富才捅了捅黄大喇叭：“哥，你今天咋回事？让人一句话就给噎回去了？”

“你懂个屁！”黄大喇叭压低了声音，心有余悸地说道，“庆安李泽，你没听说过？那是街里一霸！当年在庆安，谁敢惹他？跟张家那俩小子，成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这人下手黑着呢。咱得罪不起！”

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李泽他们消失的方向：“你看他养的那几条狗，那眼神，那股子狠劲，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咱们那几条，也就叫唤叫唤，真咬起来，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回去的山路，气氛有些沉闷。

走了好一会儿，柴兵才忍不住凑到郝军旁边，压低声音问：“军儿，刚才那黄大喇叭咋回事？怎么一听泽哥报名号，立马就蔫了？”

徐春林也支起了耳朵。

郝军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李泽，也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泽哥是善茬？他在庆安街里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张家那俩兄弟，哪次见了泽哥不是绕着走？那都是打出来的名声。”

柴兵和徐春林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黄大喇叭今天算踢着铁板了。”徐春林小声嘀咕了一句。

“明天还来不？”郝军问李泽。

“不来了。”李泽头也没回，“今天这事，不出半天，黄大喇叭那张嘴就能给咱传遍附近这几个屯子。咱们在望兴，他在兴关，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为了一头鹿结下梁子。”

回到龙爪沟柴家，天色已经擦黑。院子里的灯亮着，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

狗先进的院子，柴鸿雁正在院里扫雪，看见黑狼它们跑回来，非但没躲，反而站住了脚，瞅着威风凛凛的黑狼和大狼，小声问了一句：“泽哥，它们……叫啥名啊？”

李泽看了她一眼：“黑的叫黑狼，花的叫大狼。”

柴鸿雁“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扫雪，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下有点发红。

晚饭摆上了桌，炖的酸菜粉条子，里面放了大块的猪肉，一盘炒鸡蛋，还有早上剩的饺子热了热。

柴良玉给每人倒了一盅酒，听柴兵说了白天在山里碰上黄大喇叭的事，老爷子把酒盅往桌上重重一顿。

“没出息的玩意儿！”他瞪着柴兵，“人家都骑到脖子上拉屎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往后出了门，别说是我柴良玉的侄子！”

柴兵被骂得满脸通红，头都快埋进饭碗里了。

柴良玉又把目光转向李泽和郝军，脸色缓和了不少：“还是泽小子和军子有种，是爷们儿就得这样，不能让人随便捏咕。咱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他端起酒盅，对着李泽遥遥一敬，“泽小子，你这尿性，我喜欢！”

李泽笑了笑，端起酒盅以茶代酒，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饭后，男人们继续在炕上喝茶聊天。柴绍也回来了，听说了这事，也跟着评论：“黄国兴那个人，就是嘴碎，爱占个口头便宜，人其实不坏。不过今天这事，也算是给他提个醒，让他知道咱们望兴屯也不是好欺负的。”

柴良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说李泽这事办得敞亮，给村里挣了脸面。

就在屋里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狗叫。

不是一两条，而是九条狗同时炸了锅，狂吠声响成一片，震得窗户纸都嗡嗡作响。黑狼和大狼的吼声尤其凶悍，已经冲到了最前面，死死顶住院子门，背毛直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咆哮。

屋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柴绍眉头一皱：“谁啊？这大半夜的。”

话音未落，院子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

两条黑影，一高一矮，站在门口，正对着院里九条呲着牙的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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