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五十年往上的

他起身出了办公室，没过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过来。小伙子们都穿着供销社的工作服，看着挺机灵。钱树德把购物单交给他们，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冲李泽眨了眨眼：“李泽兄弟，这些可都是稀罕货，今天都算你小子走运，赶上我钱树德当班。”

李泽心里领情，没再多说什么。他和柴兵跟着两个小伙子，看着他们麻利地把李泽买的米面、皮鞋、烟酒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一件件从仓库里搬出来。这些东西加起来，沉甸甸的，很快就堆了小半个车斗，看得柴兵直咋舌。

“泽哥，你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柴兵一边帮忙往车上码放东西，一边嘟囔。

“给家里买点好东西，过个好年。”李泽拍了拍车上的麻袋，心里充满了踏实。

东西都搬上车，钱树德又叮嘱了李泽几句，让他注意安全，以后要是再来县里，就来供销社找他。李泽也应下了，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话，这才告别。

吉普车缓缓驶出庆安县城，再次在土路上颠簸起来。李泽靠在座位上，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心里想着钱树德说的那些事，也想着自己现在的生活。

这下是真的好起来了。

车子一路向北，朝着李家屯的方向开去。还没进村口，远远的，就看到屯子里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李家老屋外面，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影。

柴兵也看到了，嘀咕了一句：“咦，咱们屯子里啥时候来了吉普车？”

李泽也认出了那辆车，心里一动。这不是周局长的车吗？可周局长有事，通常会派人来送信，怎么会亲自驾车来屯子里？他仔细一看，那两个人影中，有一个身形略胖，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是老钱！

李泽的眉毛扬了扬。这收山货的老钱，怎么跑到李家屯来了？难道是为了山参？

直接找上门也太凶了。

解放卡车“突突”地减速，在李家老屋门口停下。老钱听见声音，猛地转过身来，一看到卡车上跳下来的李泽，眼睛一下子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抑制不住的惊喜。

“李泽兄弟！”老钱一把抓住李泽的胳膊，“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李泽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抽出胳膊，笑了笑：“老钱，你这是……”

“唉，兄弟，我可是找你找得心都快碎了！”老钱搓着手，急得团团转，压低了声音，对着李泽挤眉弄眼，满脸神秘，“兄弟，山参！你是不是有山参的门路了？”

李泽看着老钱那副焦灼样儿，心里了然。这老钱是真被逼急了。他笑了笑，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老钱，你这么急着上门，可不是为了两根野山参吧？”

老钱搓着手，急得脚下直转圈。“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啊！不瞒你说，制药厂那边催得要命，限定了时间，再拿不出货，我这多年的买卖，可就真要砸手里了！”他顿了顿，又道：“周局长也知道这事儿，我这些天找遍了省城的关系，愣是连一根年份足的都没摸着。”

周局长在一旁插话，声音也有些沉重：“李泽同志，老钱这话不假。这批药是国家急需的，意义重大。你上次说能帮忙留意，老钱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这不，他一知道你回屯子了，马不停蹄就追来了。”

李泽拍了拍老钱的肩膀：“周局，老钱咱们进屋说。”

几人进了李家老屋，李泽走到箱子旁边，掀开盖在上面的油布，露出了一个制作粗糙但结实的木箱。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

箱子里面，赫然是几团被厚厚青苔包裹的泥土。泥土之中，赫然伸出几截参须。虽然只是露出了参须，但那股淡淡的药香已经弥漫开来，带着泥土的芬芳，让闻到的人精神一震。

老钱猛地凑上前，他是个行家，一眼就看出这些参须的与众不同。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手都有些颤抖，小心地扒开一团青苔泥土。

一棵，两棵，三棵……

随着青苔和泥土被拨开，箱子里的景象，让老钱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箱子里，不是一两棵，也不是三五棵。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棵野山参！每一棵都带着饱满的浆水，参身粗壮，须根清晰，芦碗密密麻麻，显然是年份极足的好货。那股浓郁的药香在屋子里扩散开来，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这……这！”老钱结结巴巴地，指着箱子里的山参。他做山货买卖几十年，还从没见过有谁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高年份的野山参。这简直是打破了他对山参认知的极限。

周局长虽然不懂山参，但看老钱这幅样子，也明白这些东西不一般。他凑上前，虽然不懂，但那股药香也让他心头一颤。

李泽在一旁，面色平静，看着老钱的反应。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把这批山参的价值完全展现出来，才能卖出最好的价格。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其中一棵最大最饱满的山参，那是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弄到的宝贝。

“老钱，你看看这棵，够不够三十年？”李泽的声音不急不缓。

老钱的目光锁定那棵山参，他的手哆哆嗦嗦地伸过去，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参身。他仔细查看芦碗，又闻了闻参头的气味，然后猛地抬起头，看向李泽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狂喜。

“够了！不止三十年！这棵，起码五十年往上！”老钱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是吼了出来。

这下，连周局长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五十年？那得值多少钱？他记得老钱上次说三十年的就两千块，那这五十年……

李泽轻轻一笑，没有搭腔。

老钱的脑子里飞速转着，他感觉自己心跳得快要蹦出来。这何止是救命稻草，这简直是一座金山啊！制药厂下了死命令，价格给得高，但一直没货。现在李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他知道，这笔买卖，他必须拿下，而且，要让李泽满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

“兄弟，这批货，我要了！”老钱猛地一拍大腿，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泽，“所有，我全都要了！”

李泽眉梢轻挑，露出一个玩味的神情。他倒想看看，老钱能开出什么价码。毕竟，他箱子里的好东西，可远不止这些。

老钱的眼睛又扫了一圈箱子里的山参，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嘶哑：“兄弟，这些山参……你给我个底价吧。”

李泽没有马上回应，他只是看着老钱，屋子里一时只有柴兵搬运东西的细微声响和老钱粗重的呼吸声。

“这样！”老钱咬了咬牙，“那棵五十年往上的，我给你五千块！剩下的这些，三十年左右的，我按每棵三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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