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早上五点
黄大喇叭一走，郝军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泽子，他说的是真的？黑石塘真有一群狍子？”
“八九不离十。”李泽把背上的麻袋换了个肩膀，“黄大喇叭这人嘴碎，但他不敢在这种事上瞎说，传出去他以后在山里没法混。”
“那还等啥！明天就去干他一票！”郝军兴奋得搓着手。
徐春林也跟着起哄：“对！干他一票！把这俩麻袋放下，咱现在就去踩踩点？”
“踩个屁的点。”李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天都快黑了，进山找死？都给我老实回家。东西先弄回去，明天再说。”
三人分道扬镳，郝军自己回了家，李泽则和徐春林一起，扛着两个沉甸甸的麻袋往李家走。
回到家，吴嫂和周晓正在院子里扫雪，看见两人背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回来，都围了上来。
“哎哟，你们这是打劫去了？弄了这么多？”吴嫂拍了拍麻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这可都是好东西。”李泽笑着把麻袋卸下来，解开袋口，往院子里干净的油毡布上一倒。
榛子、松塔、还有一些山核桃，哗啦一下铺了一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两个小狗崽子闻到陌生的味道，从窝里探出脑袋，好奇地凑过来，用鼻子在坚果堆里嗅来嗅去。
“这么多！”周晓也看呆了。
“这都是松鼠存的货，被我们掏了老窝。”徐春林得意洋洋地叉着腰。
李泽拿起一个饱满的榛子，用牙嗑开，把果仁递给周晓：“尝尝，今年的新货，香着呢。”
一家人也不嫌冷，就在院子里，借着屋里透出的光，开始分拣。松塔归一堆，榛子归一堆，山核桃归一堆。
“春林，晚上别走了，就在这吃。”吴嫂一边捡着松塔，一边招呼。
“那敢情好，婶子。我最爱吃你包的饺子。”徐春林嘴甜。
几个人忙活了半个多钟头，才把这堆山货分拣清楚。
徐春林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凑到李泽身边，压低了动静：“泽子，狍子那事，李三那孙子就这么算了？也太便宜他了。”
李泽头也没抬，继续把品相好的榛子挑出来，准备回头炒熟了给媳妇当零嘴吃。
“不算了能咋样？你现在跑去把他打一顿？”
“打一顿都是轻的！要我说，就该学马六，给他腿上来一刀，看他还敢不敢手脚不干净！”徐春林脸上带着一股狠劲。
“然后呢？”李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把他捅了，你去蹲笆篱子？为了两只狍子，值当的？”
徐春林被问得一噎，半天没说出话来。
“春林，咱们现在不是以前了。”李泽的口气很平静，“以前是混日子，打一架进去蹲几天，出来还是条好汉。现在不一样，咱们得养家糊口。动拳头是下下策，是最蠢的办法。对付李三这种人，得用脑子，得让他自己栽跟头，栽一个再也爬不起来的跟头。”
这番话让徐春林冷静了不少。他挠了挠头：“那你说咋办？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嚣张。”
“不急。”李泽把挑好的榛子放进一个簸箕里，“我已经跟马六说好了，让他帮我看着套子。李三要是再去，第一个碰上的就是马六。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咱们看戏就行。”
他没提嫁祸的事，只说了让马六帮忙。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说出来反而节外生枝。
徐春林想了想，觉得这法子不错，既能收拾李三，自己又不用沾手。
“还是你小子脑子活泛。”
晚饭，吴嫂用熊油滋啦酸菜馅儿的饺子管够，徐春林吃得肚皮滚圆。
刚收拾完碗筷，郝军就带着他媳妇杨淑华来了。杨淑华手里还提着一小篮子自己家腌的糖蒜。
“我寻思着你们吃饺子，配这个正好。”杨淑华把篮子递给周晓。
“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周晓热情地把人迎进来。
女人家凑到一块，自然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周晓拉着杨淑华看炕底下那两个毛茸茸的狗崽子。
李泽给郝军和徐春林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地钻进了西屋。
炕烧得滚烫，三个人盘腿坐下，李泽给两人一人递了根烟。
“今天弄那批山货，我跟春林分了分，回头拿去县里卖了，钱对半分。”李泽先开口。
“别，泽子，这都是你找着的，我俩就是出个力，哪能对半分。”郝军赶紧摆手。
“就是，给你俩凑个热闹钱就得了。”徐春林也附和。
“行了，都别争了。”李泽把烟点上，“以后山里的活还多着呢。今天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今天主要说说后面的事。”
他把跟马六的约定又跟郝军说了一遍。
郝军听完，眉头皱了起来：“泽子，你真信得过马六？那家伙在山里独来独往二十年，性子古怪得很，别是跟李三一伙的，给你下套呢。”
“不会。”李泽很肯定，“我亲眼看见他提起李三那股恨劲，装不出来。他捅过李三大腿，这梁子结死了。他现在比我们还想收拾李三。再说了，马六这人在山里是把好手，论打猎的本事，屯子里没人比得过他。有他帮着看套子，比咱们自己天天跑强得多。”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尤其是在这山里。马六这样的人，只要给足了尊重和好处，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郝军和徐春林见李泽这么笃定，也不再多说。
“行，既然你心里有数就行。”郝军把话题拉了回来，“那明天黑石塘，还去不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徐春林立刻接话，“七八只狍子呢！干下来这一票，这个年就肥了！”
李泽弹了弹烟灰：“去。黄大喇叭的消息不会假。狍子是群居的，既然在那发现了，短时间内它们不会跑太远。明天一早，咱们三个，带上枪和套子，去黑石塘。”
他看着两人：“这次跟掏松鼠窝不一样，是正经打猎，有危险。都把家伙事儿准备齐了，听我指挥，别擅自行动。”
“放心吧，泽子，都听你的！”郝军和徐春林齐声应道。
三人又凑在一起，商量了具体的路线和分工。谁负责开路，谁负责观察，万一惊了狍子群，从哪个方向进行合围。
计划一点点清晰起来。
“那就这么定了。”李泽把烟头在鞋底摁灭，“明天早上五点，村口老槐树底下见。”
“好！”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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