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们没钱了，也没地方去
他强撑着坐起来，将沈念念抱到怀里，浑身滚烫显然已经高烧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不叫我？烧成这样你感觉不到吗？”
沈念念的小手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语无伦次地说：“哥哥，念念真的吃得很少......只需要很小的一片地方就能睡觉。能不能不要丢下念念......”
高烧让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有些脏兮兮的包子脸上。
苏瑾墨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
他反手握住念念发烫的小手，声音沙哑却坚定：“别怕，以后不会再有人丢下你。”
他将沈念念小心地背到背上，“哥哥带你去看医生。”
沈念念伏在他背上，滚烫的小脸贴着他的脖颈，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念念会乖......会捡垃圾赚钱......”
苏瑾墨深吸一口气，背着念念稳步向最近的诊所走去：“不要你捡垃圾赚钱。以后哥哥会给你住最漂亮的大房子，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小蛋糕。”
诊所里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沈念念小小的手背上扎着针，随着冰凉的药水一点点流进她滚烫的身体里，她的呼吸开始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798颇为失望的看了一眼面色已经逐渐正常的沈念念，这小鬼怎么命这么大，这都没能烧坏脑子。
穿着白大褂的老大夫推了推眼镜，面色严肃地看向一旁脸色比病人好不到哪里去的苏瑾墨。
“你是怎么当哥哥的？”
“小姑娘都烧到四十度了才送来！再晚一点引起肺炎或者高热惊厥后果不堪设想！小孩子身体弱，一点都马虎不得，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太不负责任了！”
苏瑾墨抿着苍白的唇，没有辩解。
腹部的伤口因为一路背着沈念念奔波而阵阵抽痛。
病床上的沈念念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还有些迷糊，但听到了医生责备哥哥的话又着急为苏瑾墨解释。
“医生伯伯不要怪哥哥......”
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病后的沙哑，却努力想坐起身来。
苏瑾墨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她：“别乱动，小心针头。”
沈念念乖乖躺好，却还是急切地看着医生，“是念念自己不听话，没有穿厚厚的衣服，着凉了不关哥哥的事。哥哥对我很好的。”
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沈念念，798顿时计上心来。
【对了念念，】798突然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语气充满担忧。
【哥哥身上还有很重的伤呢，刚才背着你看病，伤口肯定又裂开了。你那里不是还有些钱吗？快拿出来给哥哥治伤吧，哥哥一定很痛的。】
嘿嘿，等小鬼身上的钱也花完了，就只能流落街头，她这么虚弱肯定抗不过去。
沈念念一听，顿时更加着急了。
她完全没察觉系统的恶意，反而真心实意地在心里道谢：谢谢神仙提醒我！我都忘了哥哥还伤着，哥哥一定很痛很痛。
798听着小丫头真诚的道谢，突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别扭，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但还是维持着温和的语气：【不用谢，念念真是个好孩子。】
沈念念抬起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恳求地望向医生。
“伯伯，哥哥身上也有伤，流了好多好多血。他抱着我来看病，伤口肯定又痛了。求求您，也帮哥哥看一看好不好？念念这里有钱……”
老大夫看着小女孩急切维护哥哥的样子，又瞥了一眼苏瑾墨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行了，小姑娘你先顾好自己。你哥哥那么大个人了，自己会说的。”
苏瑾墨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种毫无保留的维护和关心，对他而言陌生得让他几乎有些无措。
他别开视线，低声道：“我没事。”
最终，在沈念念固执又恳求的目光下，苏瑾墨还是简单让医生处理了一下重新裂开的伤口。
医生看到那显然是手术后未愈的伤口，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叮嘱一定要静养，不能再剧烈运动。
结清了诊费，两人口袋里最后一点钱也空了。
苏瑾墨扶着墙，感觉一阵眩晕。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京市是苏家的大本营，他们在这里太容易被找到了。
可是，身无分文，他能带着这个小鬼去哪里？
“哥哥。”
衣角被轻轻扯了扯。
苏瑾墨低头，对上沈念念已经清亮了不少的大眼睛。
“哥哥，我们没钱了，也没地方去，对不对？”她小声问。
苏瑾墨沉默着，点了点头。
沈念念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哥哥，我们回念念以前的家好不好？”
“以前的家？”
“嗯！”
念念用力点头，“就是妈妈和念念以前住的地方。房东奶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妈妈有时候忘了给念念吃饭，房东奶奶会偷偷给念念馒头吃。妈妈……妈妈出事那天，也是房东奶奶帮念念叫的警察叔叔。”
她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之前警察叔叔带念念走的时候，房东奶奶拉着念念的手说，如果爸爸家里人对念念不好，就让念念回去找她。她说她一个人住，没有小孩子，很喜欢念念的。”
她仰起脸，充满期待地看着苏瑾墨：“哥哥对念念这么好，房东奶奶见到哥哥，一定也会很高兴的！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一个孤老太婆能有多大本事？
798内心不屑，但转念一想，老太婆也许会发发善心收留宿主这个小累赘，但她凭什么养一个来历不明、还带着明显麻烦的半大小子？
想到这，798马上兴奋起来，等到了那儿之后，这小子肯定会被再次抛弃！
被亲人抛弃一次，再被可能给予希望的人拒绝一次......
这怨气、这绝望，肯定能让他黑化得更彻底！到时候我的能量就有望了！
它越想越觉得这个发展妙极了，于是压下内心的兴奋，鼓励着沈念念：【小朋友，你这个这个主意真好！房东奶奶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嗯！”
受到神仙的鼓舞，沈念念用力点头，开始描述房东奶奶的好。
看着小鬼眼中纯粹的信任和期待，苏瑾墨心中似乎又融化了一角。
眼下他们无处可去，念念跟着他只会遇到更多的危险，将她托付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好。我带你去找房东奶奶。”
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给深秋的傍晚更添了几分寒意。
苏瑾墨按照沈念念引路，背着她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楼前。
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气和淡淡饭菜香的味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念念说的，敲响了面前这扇锈绿色铁门。
门内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略带沙哑的询问：“谁呀？”
“奶奶！是念念！念念回来啦！”
没等苏瑾墨开口，背上的小鬼已经迫不及待地用带着病弱的嗓音喊了出来。
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拉开。
一位头发花白、身形微胖的老太太迎了出来。
“念念！哎呀！我的小囡囡！”
当她看清门外的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疑惑变成了浓浓的心疼。
看着往日里活泼爱笑的小豆丁如今面色虚弱又苍白，手上还戳着针眼，老太太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姓沈的混账和宋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看看才几天的时间，就把她的囡囡折腾成这个样子！
“快！快进来！”
老太太急忙从苏瑾墨背上接过沈念念，像抱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搂在怀里，心疼地直咂嘴：“念念乖囡不怕了，到家了到奶奶这儿了就好……”
苏瑾墨沉默地站在门外的阴影里，雨水顺着他金色的发梢滴落，湿透的单薄衣服紧贴着身体，更显得他清瘦而狼狈。
看着屋内温暖灯光下，老太太紧紧地搂着小鬼毫不掩饰的关心和安抚，小鬼到这里应该时安全了。
至于他自己......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将自己隐藏进楼道昏暗的光线里准备离开。
见状，798兴奋起来。没错，赶紧把这个小累赘丢了，然后再被你爸妈抓回去，以后等你受了更大的打压怨气升级，就能做我798最为绝佳的宿主啦！
“你这孩子！往哪儿去？！”
房东奶奶却猛地叫住了他，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她一手稳稳抱着念念，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伸出来，一把抓住了苏瑾墨冰凉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从门外冰冷的阴影里，一把拽进了屋内温暖的灯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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