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章 没有胜利者，只有失败者
高育良的目光从茶具上移开，落在了祁同伟的身上，“沙瑞金原则上，同意了你担任副省长的提名。”
“砰！”
孙建文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磕在红木茶几上，滚烫的茶水溅出来，他却浑然不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真的？老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同伟老弟，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祁同伟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副省长，上一世他到死都梦寐以求的位置，这一世，就这么来了？
可他清楚，沙瑞金的点头，绝不可能这么轻松。
果然，高育良接下来的话，给这份喜悦当头浇上了一盆冰水。
“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他要侯亮平，出任省反贪局的局长。”
侯亮平！
孙建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皱起眉头：“侯亮平？京城钟正国的那个女婿？他来我们汉东干什么？一个反贪局长，换同伟一个副省长……这买卖……”
孙建文虽然性子直，但不傻。
他知道，反贪局这把刀，是悬在所有官员头顶的剑。
把这把刀交到一个背景不明的空降兵手里，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无异于引狼入室。
“我觉得值。”孙建文思索片刻，又一拍大腿，“管他什么侯亮平孙亮平的，只要咱们同伟老弟能上去，一个副省长的位置，能办多少事？比一个反贪局长实在多了！先答应他！”
“况且，老子们的屁股干干净净，怕他作甚。”
祁同伟没有说话。
他的思绪，已经飘回了上一世的孤鹰岭。
侯亮平，他的学弟，那个永远穿着白衬衫，一脸正气，口口声声喊着“法律”和“正义”的猴子。
上一世，他就是举着这面旗帜，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那一世，他祁同伟满身污泥，劣迹斑斑，被侯亮平查，他不冤。
可这一世呢？
他两袖清风，步步为营，自认没有留下任何致命的把柄。
侯亮平来了，又能查出什么？
查他祁同伟在路边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是查他给贫困山区捐款？
可笑。
但祁同伟心里比谁都清楚，猴子，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主。
他来，就意味着天要变了。
沙瑞金把他调来，就不是为了让他安安稳稳当个局长，而是要让他这根孙悟空的金箍棒，把汉东这片天，捅个窟窿！
风暴，要来了。
见祁同伟沉默不语，高育良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老师，”祁同伟终于开口，他没有继续侯亮平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是为了陈岩石。”
他将一份文件从公文包里拿出，轻轻推到高育良面前。
“陈岩石的情况，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所有证据都已固定，事实确凿，不容辩驳。下一步，是按照程序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还是您有其他的想法？”
高育良拿起那份文件，却没有翻开，只是用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击着。
他当然清楚，陈岩石是沙瑞金的人，是他空降汉东后急于树立的一面“廉政丰碑”。现在，这面丰碑被祁同伟一榔头给敲碎了，沙瑞金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那就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政治斗争，不是和孙建文说的一样，屁股白就没事，而是和战场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全文所有内容和现实无关，只发生在液晶电视上）
任何一丝一毫的心软和退让，都会成为对方捅向你心脏的利刃。
“同伟啊，”高育良放下文件，语重心长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你觉得，汉东官场上，有谁是绝对干净的吗？”
祁同伟没有回答。
“没有。”高育良自问自答，语气里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沧桑，“水至清则无鱼。那些被抓进去的，你以为他们就比在位的人更贪、更坏吗？不是的。他们中的大部分，无非是站错了队，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是被人推出去顶包的。”
“沙瑞金空降而来，就注定了我们和他之间，必有一战。这一战，没有平局，没有胜利者，只有失败者。”
高育良的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我们败了，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你信不信，到时候，就算你祁同伟在路边撒泡尿，都会被安上一个‘污染城市环境，破坏精神文明建设’的罪名，然后从重从严处理！”
“所以，这一战，我们不能输。输了，除了老孙可以安稳退休，我们两个，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孙建文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局势已经严峻到了这个地步。
高育良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回了祁同伟的脸上，话里有话地说道：“我知道，你和陈岩石的女儿陈阳，过去有些渊源。但是同伟，你要记住，现在不是念旧情的时候。”
“陈岩石这根绳子，现在就攥在我们手里。你现在动了恻隐之心，对他松一松，就等于是把这根绳子的另一头，主动递到了沙瑞金的手里。他会用这根绳子，毫不犹豫地把我们全部勒死。”
“这根绳，不用你祁同伟去松，自然会有人想办法去松。但我们，必须在他找到人之前，把这根绳子，彻底系成一个死结！”
高育良看着祁同伟，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太看重情义。
也是因为他看重情义，所以自己才和他绑的这么紧。
“老师，我明白了。”祁同伟点了点头。
“那就好。”高育良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立刻把陈岩石，移交检察院！”
他加重了语气，“我等会儿，会亲自给法院的同志打个电话。这个案子，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人民群众极为愤慨！必须，严判！重判！”
“至于侯亮平，”高育良端起茶杯，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来。我倒想看看，他这只猴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他顿了顿，看着祁同伟，“副省长，只是解决了你的燃眉之急。但要想在汉东真正站稳脚跟，我们还必须再往前走一步。”
“入常委！”
“只有进了那个权力核心的圈子，你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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