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多年前打出的子弹
寝殿内，温度近乎降到了零度以下。
白若彤勉强维持着端庄的姿态，牙关却在隐隐发颤。
当然，这不是寒冷所致，而是恐惧。
圣杯计划！
那个被刻意尘封、令她倍感屈辱的记忆碎片，被白玉城的心声骤然激活，带着令人作呕的恶寒，翻涌上脑海！
数年前，帝都长老院。
冰冷的光辉，映照出一道道模糊而威严的面孔。
为首者的声音，空洞而带着不容置疑的神圣：“白若彤，作为圣杯，承载神性，这是无上的荣耀！”
圣杯！
白若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所谓的【圣杯计划】，本质就是个“优生计划”。
天使化身修炼到后期，可以获得“神性”。
那是一种至高的超凡力量，能够掌握法则之力。
而且，神性是可以遗传的。
为了将神性复制下去，天使一族开启了圣杯计划。
即挑选族内女子，与神性者进行繁衍，以求生育出天生具有神性的后代。
这本不是什么邪恶的计划。
在全民化身的时代下，几乎所有家族，都会有优生优育的计划。
但圣杯计划不同……
它是要求作为圣杯的女人，不断的繁衍，如机器一般的繁衍！
白若彤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她不想作为培育力量的温床，化身繁衍的机器。
而且，经过近千年的变化，圣杯计划早就变味了。
那些“神行者”，仗着圣杯计划赋予的权力，开始满足自身的欲望。
姿色出众的族内女子，只要被他们看上，便会说其适合成为“圣杯”……
她们的命运，大多都是悲惨的。
因为所谓的圣杯，就是神性者繁衍和泄欲的工具！
白若彤现在还记得，自己在那长老院殿堂，迎着那些毫无感情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拒绝：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培育力量的温床！”
“我的身体，只为我自己的意志而战！”
拒绝的话音刚落，殿堂内的温度骤降。
那些模糊的面孔上，瞬间结满了冰霜般的冷漠。
双眸深处，更是翻涌着权威被冒犯的震怒。
之后的事，白若彤记不清了。
那时的她还很年轻，和白羽墨一般大。
她只知道那是自己一生中，最有勇气的时刻。
她拒绝长老院，拒绝了神性者。
此后，白若彤便觉醒了天使化身，并一路成长到了六翼，解锁了霜律天使的力量。
之后是八翼，十翼，十二翼……
白若彤的成长很快。
除了无法得到主脉的认可，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很顺。
可没想到……
自己十八岁打出的子弹，终将命中自己的眉心！
“原来如此……”
白若彤怔在原地，冰蓝色的眸子逐渐失焦，但过往的一切，却无比清晰起来。
她终于知道。
自己为什么不被主脉承认。
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长老院针对。
而在此时，白玉城的心声，还未停止。
【现在的天使一族，神性者拥有绝对的权力。】
【从拒绝他们的那一天起，你就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
【要不是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他们早就把你除掉了！】
【太好了，你自己给了他们机会……】
【纵容亵渎，神血蒙尘，这罪名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怕是不知道，白羽墨也早就被神性者看上了！】
【她就算不是残翼天使，也是要被送往帝都的！】
【真是双喜临门啊！】
【你和白羽墨同时完蛋，云城就彻底是我的了！】
白玉城表面恭敬，心声却是恶毒无比，狠狠刺穿了白若彤最后一丝残存的侥幸与理智！
她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连退半步才勉强站稳，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
她明白了……
堕落天使是否为异端，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需要这把刀，来除掉一个他们早已看不顺眼的“叛逆”！
难怪无论她如何经营，如何表现，主脉永远只把她当作外人，边缘化地打发在云城！
这不是错付……
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和欺骗！
白若彤浑身颤抖，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
愤怒如同火山熔岩，在她血管里奔流，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体内的冰寒力量不受控制地微微震荡，殿内寒气大盛，墙壁符文无声亮起又熄灭。
然而，这股焚毁一切的愤怒，只持续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瞬间将白若彤淹没。
这恐惧，来自她曾经的荣耀，以及赖以生存的根本——天使一族。
白若彤发现，她不得不面对整个天使一族。
但要怎么对抗呢？
她不过是一个128级的独行强者。
而在帝都主脉，却有上百位十二翼天使；
还有那些神性者……
若十二翼天使是皓月，那拥有神性的天使，就是烈日！
即使，获得了堕落天使的力量，自己也不会是天使军团的对手吧？
可要是不反抗，又能存活多久？
最后的信念轰然倒塌，绝望与恐惧，如潮水拍击着理智的堤岸。
多重打击下，白若彤已无法维持自己的心境，端庄威严的气势逐渐崩塌。
即便身前的白玉城，已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她也没有力气对此感到愤怒。
她就那样失魂落魄的站立着，身体不住的颤抖，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白玉城脸上那份伪装多年的谦卑，正如面具般片片剥落。
他站直了身体，先前低垂的眼帘抬起，那双看向白若彤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嘲讽和毫不掩饰的得意。
“看来，白长老是终于认清现实了？”
他的声音不再刻意压低，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尖刻，“可以的话，还请白长老随我一起，前去收容白羽墨，以及……那个玷污天使的恶魔。”
说到这，他上前一步，凑近至白若彤身前，低声道：“这是你向主脉表态的最后机会，主脉若是原谅你的话，你还有可能成为圣杯……”
白若彤漠然看向白玉城，没有说话。
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这位云城长老，就好似一座冰雕女神像，正在寸寸瓦解，濒临崩裂。
而在这时，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杀了他，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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