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寻求福伦帮助

济南别苑里，充满了小燕子的笑语欢声，而另一边，尔康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回了京城。

骏马一路疾驰，蹄声如雷，踏碎了官道上的寂静，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如同翻滚的黄云。尔康伏在马背上，风尘仆仆，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底布满了血丝，嘴唇因干渴而微微起皮。但他紧握缰绳的手稳定有力，眼神锐利如鹰，所有的困倦都被心头那沉甸甸的秘密和紧迫感驱散得无影无踪。

他不敢耽搁片刻。萧剑的故事、小燕子的身世、那桩血海深仇以及可能潜藏的危机，像一把烈火在他心中灼烧。他必须尽快将这一切告知阿玛，唯有借助阿玛在朝中的力量和智慧，才有可能查明真相，护住小燕子，也给了萧剑一个交代。

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当他终于看到京城巍峨的城墙在晨曦中显现出轮廓时，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了一瞬，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凝重——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回学士府，而是直接策马来到了皇宫附近的一处隐秘别院——这是福伦处理一些不便在府中谈论的机密事务时常用的地方。

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口鼻喷着白雾停了下来。尔康几乎是踉跄着翻身下马，双腿因长时间的骑行而酸软麻木，但他立刻稳住了身形，大步流星地走向别院大门。

早已接到快马传信的心腹管家福安早已焦急地等候在门口，一见尔康如此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大少爷！您怎么……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快先进来歇歇！”

“阿玛呢？”尔康顾不上寒暄，声音沙哑急切，一把抓住福安的手臂。

“老爷在书房等您，吩咐您一到立刻请您过去。”福安看到尔康如此神情，心知必有惊天大事，不敢多问，连忙引路。

穿过寂静的回廊，尔康甚至来不及换下沾满尘土的外袍，便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

福伦正负手站在窗前，眉头紧锁，显然也已等待多时。听到开门声，他立刻转过身。当看到儿子憔悴不堪、眼窝深陷的模样时，他眼中瞬间闪过浓浓的心疼和惊讶。

“尔康！”福伦快步上前，“何事如此紧急？你……”

“阿玛！”尔康打断父亲的话，反手迅速将书房门关严并闩上，动作快得带着风声。他转过身，面向福伦，因为急切和疲惫，呼吸还有些急促，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不容错辨的严肃和焦虑。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

“阿玛，出大事了！事关小燕子的身世性命，甚至可能牵连整个福家！孩儿接下来要说的话，请您务必冷静听孩儿说完！”

福伦看到儿子如此模样，又听到如此严重的开场，心中猛地一沉。他久经官场，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的功夫，但此刻面对长子这般失态的模样和骇人的话语，脸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他立刻抬手，示意尔康稳住：“不要慌，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小燕子怎么了？”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眼神已然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尔康。

尔康重重喘了口气，仿佛要將胸腔里所有的焦灼都呼出来。他走到桌边，甚至来不及倒水，直接拿起父亲桌上一杯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冰冷的茶水稍稍压下了喉间的干渴和灼烧感。

放下茶杯，他转过身，目光直视着福伦，语速极快却又清晰无比地开始叙述：

“阿玛，我们在德州遇到的萧剑。他并非仅仅为寻父遗物而去，他的真实目的，是寻找他失散了十九年的亲妹妹！”

福伦眉头紧锁，示意他继续。

“十九年前，江南有一位姓萧的大侠，因路见不平，杀了在当地作恶多端、欺男霸女的浙江巡抚玛钰之子玛璜！”尔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懑，“那玛钰为替子报仇，竟罗织罪名，诬陷萧大侠为当时朝廷严剿的‘青龙帮’乱党首领！伪造证据，买通证人，将其定罪！”

听到“浙江巡抚玛钰”、“青龙帮乱党”、“诬陷”这些字眼，福伦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惊疑。他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老臣，对这些旧事一无所知！

尔康没有停顿，继续快速说道：“朝廷下旨严办！壬戌年十月十七，萧大侠被……斩首示众！家产抄没，妻离子散！”  他说出“斩首示众”四个字时，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萧大侠的妻子，一位刚烈女子，奔走告状无门，悲愤绝望之下……于一个雨夜，在已被查封的萧家故居……引火自焚！”尔康闭上眼，仿佛不忍卒述，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赤红，“她以此等惨烈方式，控诉不公！”

福伦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扶住了身后的书桌边缘。他虽然已料到事情严重，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惨绝人寰的冤案！

“然而，天可怜见！”尔康的声音陡然提起，带着一丝希望，“萧家忠仆拼死从火场中……抢出了萧大侠的一双年幼儿女！”

福伦的心刚刚提起，却又听到尔康用更加沉痛的语气说道：“但在逃亡途中，追兵紧逼！老仆为保萧家血脉，不得不带着年长的哥哥引开追兵，而将那个年仅周岁、受了惊吓的女婴……托付给一位信得过的江湖朋友！”

“可是……可是天意弄人！”尔康的声音哽咽了，“那位朋友不久便旧伤复发离世，家中又遭变故……那个女婴……就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什么？！”福伦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巨大的惋惜！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被无情掐灭！这故事的曲折与悲惨，远超他的想象！

“那个哥哥，就是萧剑！”尔康的目光紧紧盯着父亲，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清晰和沉重，“他寻找了十九年，从未放弃。而他在德州初见小燕子时，就因她的年纪、样貌，尤其是那双酷似其生母的眼睛，而心生怀疑！”

福伦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难以置信的、却又能完美解释萧剑所有异常关注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尔康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抛出了最确凿、也是最致命的证据：“萧剑告知我们，他妹妹右肩后下方，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有一个天生的、形状特殊的红色胎记——”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决定性的特征：“那胎记——像极了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燕子胎记？!”  福伦猛地站直了身体，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骇然！小燕子时常出入学士府，他岂会不知？小燕子那个独特的胎记！

一切都对上了！年纪、遭遇、眼睛、还有这独一无二的燕子胎记！

小燕子！那个紫薇的结拜姐妹，那个皇上的开心果，那个被过继到皇后名下、尊贵无比的中宫嫡出公主——她竟然是十九年前被冤杀的萧之航的遗孤！是那场滔天冤案中幸存下来的女儿！

这个认知所带来的冲击，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福伦！这不仅仅是身世之谜，这背后是泼天的大祸！是足以将现在所有相关人等都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惊天秘密！

尔康看着父亲剧变的脸色，知道阿玛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无比的焦急和决绝：

“阿玛！萧剑认出小燕子后，第一时间并非想着相认，而是恳求我们务必保密！因为那仇人玛钰，当年已是浙江巡抚，权势熏天！如今不知是否仍在朝中、身居何位？其党羽是否犹在？此案是皇上亲定的铁案！若小燕子身世此时曝光，她‘钦犯之女’的身份，会立刻为她招来杀身之祸！甚至牵连紫薇、令妃娘娘，皇上震怒之下，我们福家也难逃干系！”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终的目的：“阿玛！萧家满门忠烈，却蒙此奇冤！小燕子更是无辜！孩儿恳求阿玛，能否动用一切力量，秘密调查当年旧案，搜集玛钰诬陷构罪的证据？唯有沉冤得雪，才能真正护小燕子一世周全啊！”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尔康急促的呼吸声和福伦沉重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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