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两人的变化

清晨的山谷，空气冷冽而清新，带着露水和草木苏醒的气息。天光只是蒙蒙亮，远山还笼罩在薄薄的青灰色雾霭之中，唯有东面的山脊线被染上了一道极淡的金边。

营地里的寂静被细微的动静打破。守最后一班哨的侍卫正轻手轻脚地收拾着警戒的用具，看到萧剑和尔康从帐篷里出来，立刻无声地行礼。

萧剑颔首回礼，目光扫过那堆早已熄灭、只剩余温的篝火灰烬，又望向远处逐渐清晰的山峦轮廓，深深吸了一口这清冷的空气。

尔康在一旁伸展了一下筋骨，低声道：“看来一夜无事。”

“嗯。”萧剑应了一声，目光却投向女眷的帐篷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几乎就在同时，那顶帐篷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一条缝，探出晴儿的脸。她看到外面已经有人起身，便回头小声说了句什么。很快，紫薇和小燕子也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

小燕子似乎还没完全睡醒，左手抱着雪球、右手揉着眼睛，头发有些毛茸茸的，打着小哈欠。但一接触到外面冷冽的空气，她立刻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目光很快便捕捉到了那个正从另一边帐篷里钻出来的身影——尔泰。

尔泰显然也是刚起，头发甚至有些微乱，但他眼神清亮，一出来目光就精准地落在了小燕子身上。见到她安然无恙，精神似乎也不错，他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带着晨光的笑容。

小燕子对上他的视线，想起昨晚他守在帐篷外的叮嘱，脸颊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假装整理其实并不凌乱的衣襟，嘴角却悄悄弯起。

简单的洗漱和用过早膳后，营地开始忙碌起来。拆卸帐篷，收拾行李，给马匹喂水备鞍。

尔泰很自然地走到小燕子身边，帮她把雪球抱上马车。递给她水囊时，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飞快地缩回手，却又在下一秒同时抬头看向对方，眼中带着相似的笑意和羞涩。

“咳。”尔康在一旁故意清了清嗓子。

尔泰立刻收敛神色，一本正经地去检查马鞍，只是那微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小燕子也赶紧爬上马车，从车窗里偷偷往外看。

一切收拾停当，车队再次启程，沿着蜿蜒的山路，向着更高的山峦行进。

晨光越来越明亮，彻底驱散了山间的薄雾，将秋日山林渲染得层次分明，金黄、赤红、深绿交织，如同巨幅的织锦。

小燕子趴在车窗边，看着这壮阔的景色，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明朗而开阔。

经过昨夜的露宿和篝火的温暖，经过清晨那默契的对视，有些东西，似乎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不再是之前那种激烈而令人心慌的悸动，而是沉淀为一种更踏实、更绵长的暖流，悄然流淌在心间。

前路依旧漫长，山势也越来越陡峭。

但新的一天，带着希望和暖意，已然开始。

车队沿着愈发崎岖的山路向上攀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空气明显变得更加稀薄清冷，呼吸间都带着白气。远处的山峰清晰可见。

路途变得艰难，但队伍里的气氛却似乎比之前更加融洽和微妙。

小燕子没有再一直待在马车里。或许是山景壮丽，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时常会要求下车，或是骑一会儿马，或是干脆走一段路。

而每当这时，尔泰总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她身侧。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急切地献殷勤或没话找话，只是沉默而可靠地伴着她行走。

遇到陡峭难行的路段，他会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在她可能需要借力的时候，稳稳地扶住她的胳膊肘，待她站稳后便立刻松开，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不会让她感到任何轻浮或不适。

小燕子也从最初的微微脸红和下意识躲闪，变得渐渐习惯甚至依赖这种无声的照顾。她甚至会在他伸手之前，就下意识地朝他那边靠近一点。

两人之间的话语并不多，常常是尔泰指着某处险峻的奇峰或崖壁上顽强生长的松树，低声说一句：“看那边。”

小燕子便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发出惊叹：“哇！真厉害！”

或者她看到一丛开在石缝间的、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兴奋地拉他的袖子：“尔泰你看！这花颜色真少见！”

尔泰便会弯腰，小心地避开尖刺，为她将那束花采来，递到她手中。

没有夸张的赞美，没有刻意的讨好，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流淌在细微处的关怀。

这种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紫薇和晴儿相视一笑，乐见其成。尔康看着弟弟那沉稳了许多、却眼角眉梢都带着柔和的样子，心下欣慰。萧剑更是彻底放下了心，偶尔看到尔泰细心护着小燕子避开路面碎石时，眼中甚至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赏。

就连一向粗线条的柳红，都偷偷跟柳青嘀咕：“哥，你发现没？尔泰好像不一样了，小燕子好像也不一样了。”

柳青憨憨地点头：“嗯，是不咋吵吵了。”

午间歇脚时，众人寻了一处背风向阳的平台。侍卫们分发干粮和水。

尔泰很自然地将自己水囊里还温着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小燕子，又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她喜欢的、特意留下的甜糕：“走了半天，饿了吧？先垫垫。”

小燕子接过来，咬了一口甜糕，又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她抬起头，对着尔泰弯起眼睛笑了笑：“谢谢。”

阳光洒在她带着笑意的脸上，也洒在她发间那支白玉簪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尔泰看着她，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满足，比吃了蜜还甜。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身边坐下，拿起自己的干粮，安静地吃着。

山风掠过平台，吹动他们的衣摆和发丝。

一种宁静而温暖的氛围笼罩着他们，无需多言，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前路或许依旧艰难，山高水长。

但有些陪伴，已如同呼吸般自然，融入彼此的生命轨迹，共同向着更高的地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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